“你清醒一點!!”蘇莫另一隻沒有被刺中的左手對着人魚的臉上去就是一拳,右臂鉗制着人魚的動作,左手再來一拳。
拳拳到肉。
忱溪現在确認蘇莫沒有被人魚蠱惑了。
蘇莫因為左肩受傷,力道受限。可那人魚被蘇莫壓着打毫無反手的能力,身型差别之大,讓忱溪感歎先王後母族戰鬥素質之強,也明白了國主讓他好好看着蘇莫的苦心。
小人魚被蘇莫多拳打得臉腫了起來,黑刺全然褪去,斷斷續續發出了與形象極其不符的“嘤唧、嘤唧”的聲音,看上去像孩子哭泣一般,神情模樣比在水下還凄慘幾分。
忱溪扶胸有種詭異的感覺,一是感慨今晚自己不是唯一挨打的人,二是慶幸蘇莫推他那下還算“溫柔”,三是覺得自己當時沒能攔住蘇莫下水,竟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小人魚。
人魚體力不支有了破綻,蘇莫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捏住了其脖子上的機關,機關應聲而碎,人魚脖子上赫然出現一個血洞,因蘇莫力道過大,人魚不禁猛咳,鮮血從口裡和脖子的洞裡噴了出來。
忱溪近前,發現小人魚已經停止了反抗,脖子的洞口似在複原,胸口仍劇烈喘息起伏,不知是陸上呼吸不暢還是表達不滿。
蘇莫也住了手,一手反鉗人魚雙手,騎在人魚背上,一手壓着人魚的身子使其不能動彈,示意忱溪把鐵鍊拆下。
那些鐵鍊嵌在肉裡都有倒鈎,忱溪動作果斷而迅速,人魚幾乎沒有掙紮就取出了全部鐵鈎。
地下懸挂的鈴铛仍作響不止,二人不再耽延,用下墜的繩子多圈捆住了人魚。
忱溪先上,再是蘇莫,最後再把人魚吊上來,銀藍色的長發垂下。
倉庫裡還沒有來人。
忱溪和蘇莫從倉庫又找了一塊蓋雜物的大黑布,像裹小嬰兒一樣把小人魚裹了個嚴嚴實實,隻留了一段尾巴在外面。
那人魚好像也明白了什麼,安定許多,雙眼望着二人露出感激的神色,全身都溫順放松下來,不再反抗。
趁着船幫的人尚未趕到,蘇莫抱着人魚的前身,忱溪抱着尾巴,火速撤離。
那人魚離水後呼吸越發粗重,二人商定此處離海邊不遠,與其帶着人魚回天機閣,不如直接放生。
臨門要走,忱溪停下腳步放下人魚尾,雙手起勢,兩個火球直挺挺沖進倉庫,倉庫中一股濃煙冒出,起火了。
“這裡痕迹太多了。”忱溪解釋道。
不僅是痕迹,帶着人魚他倆根本跑不快,與其與船幫正面交鋒,不如讓他們先去救火。忱溪不想帶着蘇莫犯險,另外他也從心底讨厭地下的那個機關。
“忱溪你……”看着燃起的火光,這次輪到蘇莫震驚了,忱溪自從出了地下狀态似乎不太對。
“咱們快走吧!”忱溪抱起魚尾,“放心,不會燒太大的。”
“嗯。”蘇莫點頭,二人拔腿就跑。
不僅是他們去的倉庫,在每個岔路口,忱溪都會往不同方向放一個小火苗,試圖迷惑和分散船幫的注意力。
此法有效,雖然遠遠能聽到船幫人聲嘈雜,但及至二人跑到了海邊也沒人碰上他們。
海洋黑黢黢的。
“不行,這邊有很多漁網,我們再跑高一點。”忱溪說道。
二人又順着近海的陡坡爬高了一些。月色此時分外明朗。
忱溪用小刀刮下了人魚的一片大如手掌的鱗,泛着銀光。
“回去交差用。總得有個物證。”忱溪解釋,解開了人魚的包裹布,手往遠處一指,“接下來靠你了,起碼要扔過那裡,扔過漁網群。”
“實在不行,用那招也可以。”忱溪破例鼓勵蘇莫。
蘇莫開心點頭,又不舍地想再看下人魚的臉。
奈何人魚被她打得臉腫如豬,隻一雙寶藍色的眼睛透過紅腫勉強能眨巴兩下,其餘什麼好顔色都看不出來,她有點後悔一時沖動沒有好好看看就下了狠手。
時間不多,忱溪站得遠了一些。
隻見蘇莫開始抱着人魚後尾原地回旋,随着速度越來越快,人魚整個身子都橫了起來,一個瞄準丢手,一陣綠光閃過,巨靈力發動,那小一千斤的魚身就沖着大海直挺挺如小型炮彈般飛了過去。
距離不僅飛過了漁網群,還打出來好幾海裡的水漂。
“太好啦,小人魚得救了。”蘇莫看距離扔得夠遠,心中歡樂。
看着水漂打得又快又遠,激起水花大如浪,忱溪在想人魚是得救了,還是已經“解脫”了。
遠處的海水泛起一陣漣漪,一條銀色的尾巴歡快地鑽入深水。
“看來還活着……”忱溪苦笑吐槽,他倆沒有白忙活。
遠處有火把似乎發現了山坡上的異動,但忱溪帶着蘇莫很快隐入黑暗之中。
二人沿着海邊的無光的路線跑了一陣,離船幫領地越來越遠。
“忱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麼帥氣!”蘇莫的眸子發亮,邊跑邊笑,人魚的樣貌似乎刺激了蘇莫的審美,讓她看見了些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你現在才發現麼?”忱溪嗔怪。
他們倆一起幹了件救人性命的好事。忱溪和蘇莫都這樣想。
但他倆都沒有預料到為了救一條小人魚,後面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當晚船幫倉庫意外發生火爆,大火燒了三天才止息。船幫多人因酒醉沒有逃出火海,船幫幫主的獨子也不幸殒命了。
船幫幫主來找國主讨債。
忱溪被關在囚室,國主和國師親見。
當國主說希望忱溪能替蘇莫頂罪償命時,他都沒有想到自己能那麼平靜,
“火确實是我放的,和蘇莫無關。”
那晚,果然是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