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烯比往常提早很久就起來了,陸辭決聽到宋烯醒來後先是給班主任打了通電話,早自習請了假,說要去醫院一趟。
陸辭決不清楚班主任對宋烯家裡人病了的事知不知情,但假很快請下來,宋烯于是動作利索的收拾好自己,拿上書包拎上外套出了門。
隻猶豫了幾秒,陸辭決便也來到門邊,向上一跳,爪子熟練地開了門把手,打開門跟了上去。
還不到七點,早上這個時間外面馬路上人很少。
陸辭決出門之後很快就追上了宋烯的背影,宋烯站在小區門口發呆了一會兒,大概是沒打到車,于是轉頭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宋烯住的小區距離地鐵站也不遠,幾百米的距離,陸辭決默默跟在後面,一路上借住各種遮擋物,趁着安檢員不注意通過了閘機,總算順利地混到了地鐵上。
關心則亂,其實陸辭決出來的時候也想過萬一宋烯是打車過去,那他真的不确定能不能追上人。
可是宋烯那副樣子,早上出門的時候陸辭決也沒時間考慮那麼多,隻能先跟上,後面随機應變。
好在是宋烯沒有坐車,乘坐地鐵的線路也不是通常人很多的一号線二号線,而是一條人相對稀少的線路。
加上還沒到八九點的早高峰時段,地鐵車廂裡隻有寥寥幾人,都在專注自己的手機,或者打着哈欠。
陸辭決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躲在座位下面,沒一會兒到達了地點,故技重施地跟着宋烯混出了站。
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陸辭決掃了眼正門,心裡其實隐約有了幾分猜測。
這是本市,或者說整個省都算起來都能排的上名的腫瘤類醫院。
陸辭決又往前看了眼穿着單薄校服的背影,宋烯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了,輕車熟路地七拐八拐,直接進住院部上了樓。
站在電梯前看好了宋烯所到的樓層,陸辭決轉頭剛想去從安全通道的樓梯走。
隻可惜這一路進入各種場所沒被發現的運氣大概用光了,從走廊經過時候遇到個穿病号服的老頭和幾個病人家屬,見有貓溜進來醫院,連忙喊着向邊上匆匆行走的醫護人員反映。
陸辭決無法,隻好在被趕出去前,先行掉頭出了住院樓,等在外面。
住院樓後側有個小花園,大概是供住在這裡的病人下來散步透氣的,不過現在入了冬,天氣越來越冷了,又這麼早,所以外面幾乎沒人。
在花園的木頭凳子旁停下來,陸辭決擡頭看了眼住院樓8層的玻璃,那是宋烯剛坐電梯上去的樓層。
陸辭決想起最一開始得知自己車禍變成貓之後,他第一反應也是混進醫院裡找自己的身體。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種設想并沒能成立,但他還是混進了醫院,卻是為了跟着宋烯。
再次低頭打量了一遍自己現在這副樣子,陸辭決心裡五味雜陳,不僅是諸多不便帶來的不痛快,心理上也是從未有過的悶堵。
連從前輕而易舉能進入的場所,如今都舉步維艱。
思緒複雜地攪亂在一起,越飄越遠,陸辭決壓下嘴角,在這種前後反差下,又一次在想,為什麼這些事從前的自己也絲毫沒察覺到。
可是如果知道了,他又能做什麼。
陸辭決原本以為自己并不是容易有很大情緒波動的人,更别說被旁人的事影響,可是直至當下,陸辭決才發現并不是這樣。
家庭因素或許是一部分原因。
陸辭決父母早年是通過介紹結婚,兩人都是公認的學霸,但同時也都是性格強勢、堅持各自想法的人。
這段本來就缺少感情基礎的婚姻,後來理所當然因為種種因素結束了。
陸辭決從小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爸媽都是事業型,像兩台機器,一個搞環境保護,一個做企業,長期出差,一年到頭陸辭決也見不到兩人幾次,唯一的聯系大概也就是給他卡裡打生活費。
大概是因為這樣,陸辭決從小就不太習慣跟人親近,他性格也因此多少有些孤僻和淡漠,對和人交往這件事興趣不大,直至高中才好了一些。
陸辭決仔細回想起來,這一切的轉變或許都是在遇到宋烯之後。
宋烯在他心裡,也早就已經不是旁人。
住院部隔壁的棟樓一層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陸辭決回過神,聞聲轉頭,向那個方向看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穿校服的背影。
宋烯?
這人什麼時候跑到門診樓那邊的。
陸辭決目光一凜,也立刻向門診趕去。
剛從側門進來,就聽見護士正焦急地在喊:“到底調到了嗎!還要多久啊,病人情況不太好!”
門診樓和住院部有條走廊相通,中間的位置正好有間手術室,幾個護士正在那個手術室門口喊着,陸辭決聽了幾句,明白過來是出了什麼事。
有孕婦難産需要輸血,可偏偏她的血型醫院血庫這個時候不足,緊急聯系血站和其他醫院調了,可遲遲還沒到。
大概率是因為早上交通擁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