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決目光沉沉,盯着宋烯的眼睛,試圖讓他理解,認真道:“宋烯,他們有人去送。你喝多了,現在要回家了。”
“啊。”宋烯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陸辭決于是放緩聲音,耐心地問:“聽懂了嗎?”
宋烯沒說話。
過了兩秒,他大概是不習慣這麼個臉對着臉的動作,忽然伸出手,拉開了陸辭決捏住他下巴的手,随即才不太明顯地點了點頭。
陸辭決的眸光在對方垂眼時漂亮的睫毛上劃過,停留幾秒,而後才移開。
躬身拉開車門,陸辭決把宋烯在後座安置好,自己才也從另一邊上了車,給司機報了個地址。
一路無話。
喝醉後的宋烯還算安靜,靠在窗旁閉着眼睛,半晌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陸辭決坐在他身旁,靜默片刻,才試探性地開口:“宋烯,你外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病好了嗎?”
“嗯?”
旁邊的人果然沒有睡着,聞言有些懵懂地看過來,腦子才慢一拍地回答道:“差不多快好了,後面還要在那邊養一段時間,然後就可以回國了。”
因為喝醉腦子不清醒,這人果然沒有反問陸辭決,怎麼會知道外婆生病的事情。
“那就好。”陸辭決也跟着放下心來。
他猜測也是如此。
因為宋烯從美國回來後,已經不像是高三時候那樣,眉宇之間常會出現似有若無的愁悶和疲憊,現在的他,看上去也是終于放下了一樁心事的模樣。
出租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後陸辭決還是照舊,先将宋烯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然後摟住人的腰,扶着對方走到了單元門口。
小區的花壇和布局甚至安保亭,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陸辭決來到了門口,不動聲色地再次打量着這個地方,心裡感慨頗深。
變成貓的時候,他就曾在宋烯家樓下,這個單元門外徘徊過很多次,等宋烯回來。
陸辭決低頭,又看了看宋烯,才忽然想起來另一茬,問他:“這裡的鑰匙帶了嗎?”
雖然知道宋烯整個暑假都在美國,才剛回來,這裡租的房子應該還沒來得及退。但萬一宋烯已經不住這裡,那他們就白來一趟了。
好在,宋烯聞言很快點點頭,從上衣口袋摸出來門卡,乖乖地遞到了陸辭決手裡。
陸辭決接過後,刷開了門。
宋烯家裡面還是和陸辭決印象中一樣。
一進門是個小的走道,門口有穿衣鏡,宋烯坐在旁邊換鞋。
當貓時候的視角和在變回人再看這裡,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陸辭決擡眼掃了一圈屋内,目光忽然間注意到,客廳角落裡竟然多出來一隻貓窩。
緊接着,陸辭決就聽見換好鞋的宋烯,擡頭沖着屋内喊了一聲:“大佬!!!”
陸辭決怔了怔。
他立刻蹲下來,看着坐在小凳子上的宋烯,追問:“你在叫誰?是你經常去學校附近巷子喂的流浪貓?”
宋烯驚訝地轉頭,與陸辭決對視,眼睛亮亮的:“你怎麼知道?!”
陸辭決沒回答他。
擔心宋烯聽不明白,陸辭決先給他描述一番,試圖确認:“毛色偏灰,花紋不明顯,又像美短又像狸花,耳朵尖有白毛,是不是?”
他的語氣少有的有些緊張。
陸辭決回想起當時在那個巷子裡面,情況緊急。
那時候的他突然趕到,正好目睹孫議東和同夥舉着一把刀即将要向宋烯刺過去,當時他腦子裡隻覺的嗡地一聲,根本不及細想,已經沖了上去。
卻不成想刀子是被他成功踹開,掉在地上,而陸辭決當時貓的身體卻挨了一下。
就那麼一個倉促緊迫的瞬間,也不知是誰忽然反應過來,給了他一記肘擊,陸辭決當時整個身體立刻被甩了出去。
再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現在他人已經重新蘇醒,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但是陸辭決心底裡也不願意因為這個意外,就犧牲掉别的無關生命。
所以一聽宋烯提起,他立刻想要确認,大佬的原身是不是也還活着。
“是啊。”
大概是察覺到陸辭決認真的神情,估計這是個挺重要的事,宋烯老老實實地回答。
陸辭決這才稍稍緩神。
“你後來是在哪裡找到它的。”陸辭決又問宋烯。
宋烯歪了歪頭,看着陸辭決。
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懷疑他這些莫名奇妙的話,陸辭決于是換了個問法,說:“它在哪個房間?可以讓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