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素商輕輕一抛,那顆白子如同流星一般劃過虛空,準确無誤地落在了“坤”位上。刹那間,棋盤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歸墟漩渦。
與此同時,裴執的副人格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沖擊,他的右手微微顫抖着,仿佛失去了控制。然而,就在黑子即将觸及棋盤的瞬間,鏡界中的雙月突然重疊在了一起,投下的光影交織成了一幅奇異的畫面——崔令儀正毅然決然地躍入那熊熊燃燒的熔爐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愕不已,尤其是裴執,他的赤瞳和墨瞳首次同時聚焦在那兩枚棋子上。而就在這時,子時的更聲在棋盤上凝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被凍結。
最終,兩枚棋子并列壓在了“弑”字星位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撞擊聲。然而,這聲音卻如同骨骼碎裂一般,讓人毛骨悚然。緊接着,棋盤發出了一陣令人心悸的響聲,仿佛整個棋盤都要在這一瞬間崩裂開來。
就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素商發梢的狼首墜飾突然炸裂開來,無數細小的星砂如煙花般在空中綻放。這些星砂在空中迅速飛舞、交織,最終竟然拼出了一個完整的波斯教徽記!
“原來你早就……”裴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道道潮汐紋,這些紋路如同海浪一般在他的臉頰上蔓延,最終在眉心交彙成了一個狼首圖騰。
與此同時,棋盤上的幻象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三百年前的場景如同一幅古老的畫卷在衆人眼前展開,素商身着一襲潔白的波斯聖女白袍,宛如仙子降臨。她懷中抱着一個嬰兒,正是幼年的裴執。
素商緩緩地将嬰兒放入一口星砂棺中,棺蓋合攏的瞬間,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嬰兒的心口處升起,那是與令儀相同的星紋。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素商手中的白子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出,其速度之快,猶如流星劃過夜空,令人瞠目結舌。這顆白子如同擁有了生命一般,徑直穿透了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幻象,如同一把利劍,毫不留情地将那口星砂棺的虛影擊碎。
随着星砂棺虛影的破碎,一陣耀眼的光芒驟然爆發,将整個空間都映照得如同白晝。然而,這光芒卻并沒有給人帶來絲毫的溫暖,反而讓人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這局棋最大的變數,從來都不是你。”素商的聲音平靜而冷漠,仿佛她早已洞悉了一切。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就像這局棋的勝負對她來說早已無關緊要。
她的指尖輕輕一揮,那原本散落一地的星砂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迅速地凝聚成一條鎖鍊。這條鎖鍊閃爍着寒光,如同一條兇猛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裴執的雙重人格同時釘在了棋盤的兩側。
“而是那個本該在三百年前就魂飛魄散的人……”素商的目光如寒星般冰冷,直直地盯着被釘在棋盤上的裴執,仿佛要透過他的身體看到那個隐藏在深處的人。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怨恨和決絕,似乎與那個人之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鏡界時,整個世界都仿佛被撕裂成了無數碎片。原本完整的棋盤此刻也已碎成了萬千星砂,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散落一地。
裴執雙膝跪地,身體微微顫抖着,他的左手赤瞳中流淌着鮮血,而右手的墨瞳則不斷滲出黑色的細砂。這詭異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仿佛他的身體正在被某種力量撕裂。
在他不遠處,素商靜靜地站着,他那原本如銀雪般的白發竟然短了三寸,而發梢斷裂的地方,正有熒藍色的液體緩緩滲出。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裴執,冷漠地說道:“好好看看這最終的結局吧。”
随着他的話語,那些殘存的星砂開始在空中凝聚,最終形成了最後一幕畫面:冰棺中的令儀緩緩睜開雙眼,那琥珀色的右眸中,清晰地映出了裴執手持長劍的身影。而在那劍鋒之下,躺着一個人,正是被裴執親手斬殺的孿生兄弟。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那人的面容竟然與裴執副人格的墨色瞳孔完全重合。
“你所弑殺的,并非你的兄弟……”素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中回蕩,卻又似乎越來越遠,“而是你自己的另一半……”
裴執的嘶吼聲在這一刻猛然響起,那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要将整個鏡界都撕碎。随着他的嘶吼,鏡界終于不堪重負,轟然碎裂。而在那碎裂的虛空之中,三百枚棋子如同幽靈一般浮現出來,它們紛紛化作亡魂,雙膝跪地,向着裴執跪拜。
這些亡魂的額頭中央,都有着一顆鮮豔欲滴的朱砂痣,仿佛是被人刻意點上去的一般。然而,令人驚奇的是,這些朱砂痣竟然連成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星軌,就像夜空中的銀河一樣,直直地指向了浣衣局古井的方向。
陸驚瀾站在現世的海灘上,海風輕拂着她的發絲。她的目光被腳下的一枚染血的棋子吸引住了。這枚棋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的血迹已經幹涸,呈現出一種暗紅色。
陸驚瀾小心翼翼地拾起這枚棋子,用鲛绡輕輕擦拭着。就在她擦拭的瞬間,棋子突然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它的表面竟然映出了雙重殘月的影像,一明一暗,交相輝映。
與此同時,潮水開始湧動,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在潮水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低語:“日月同輝夜,雙生歸位時……”
裴執在一片廢墟中緩緩睜開眼睛,他的手掌心緊緊攥着半塊饴糖。糖塊已經被他的體溫融化了一部分,糖渣順着他的掌心滑落,滲入了他掌心的潮汐紋的裂縫中。
就在糖渣滲入裂縫的一刹那,他的皮膚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微小的“赦”字。這個字如同刻在他的掌心一般,清晰可見。
而在鏡界的風中,一片棋盤的殘骸被風吹得翻滾起來。風中似乎夾雜着一縷銀白的發絲,那發絲的發梢末端,有着一個明顯的斷口。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斷口與崔令儀昨夜被割斷的發絲的斷口竟然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就像是被同一把剪刀剪斷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