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茜微在付曉哀怨的眼神下無奈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坐回位置上，會議室門被關上，姜黎初翻閱資料的聲音襯得屋子裡異常安靜。

“和HE簽約的劇本寫好了嗎”

“寫完了”鄭茜微總有一種錯覺，姜黎初很緊張的感覺，還沒細想，對方就遞過來一個文件夾：“你把這些看一看，明天好應付”

鄭茜微聽話的拿起來看，然後直接驚了，一張張密密麻麻的導演個人資料，精确到血型。

“……”這一刻她甚至都有點懷疑姜黎初是記者出身，不知道的可能會覺得她不是去當編劇的，而是去跟顧客談判的。

姜黎初兩手交疊支撐着下巴：“HE公司的導演都是出了名的刁鑽，脾氣也都不咋好，就比如這個柯振，五十多歲，很會選本，在影視圈出了名的嚴謹，我希望你明天無論遇到的是哪個導演，你都能有點準備，不至于碰壁，像上次那種情況我不希望再次發生，成年人面對工作困難也應該有種拼勁，這次對你來說是次很大的機遇，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她不由自主地蜷縮起手指，情緒莫名的有些低落：“我知道了”她清楚姜黎初在暗示什麼，她輕抿了下唇，試圖想清掃開一些她捋不清，時而會為之生出情緒的問題，隻是腦子中愈發清醒的結論打破了所有，至少她從來就不是付曉她們想的那樣沒脾氣，那些壓在心底的抵觸與自尊也會在某一刻升到頂點，炸出一片碎片。

初入社會時，面對毫無經驗的自己，一切似乎都是被包裝着美麗外殼的，為了給自己減少麻煩，每天朝九晚五，處理好本分工作，總覺得這樣就可以得到回報，事實證明也确實是，轉正沒多久，她也得到認可，成功的加入了一個短劇制作團隊。

盡管題材要求十分苛刻，因為靈感缺失導緻長期失眠，但是真正驗收成果的那天，說不欣喜是假的，短劇殺青的那天正好趕上輪休，不知是因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的緣故，反而免疫力下降了，感冒發燒，她窩在家裡睡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被姜黎初一個電話叫醒，囑咐她去參加殺青宴。

一場飯局下來，她幾乎接觸的全是陌生人，熟悉的也就姜黎初，再就是導演，短劇制片人還是第一次露面，早就聽說是出了名的愛說，喝點酒更是吹起了牛逼，鄭茜微默默坐在那，面對煙酒氣息，一如既往拉低存在感，試圖希望制片人那邊多喝點，然後趕緊散夥。

“這次拍攝這麼順利，還是多虧了我們小鄭啊，年紀輕輕就這麼有才華”突然話鋒一轉，梁文昌終究是把話題引到了她面前。

鄭茜微忍着頭疼眉梢微擡，很清淺的笑了一下：“梁總過獎了”

姜黎初也捧場：“還得多虧了梁總的悉心栽培，這樣，我敬您一杯”

梁文昌擺擺手：“姜主編，這種事情也得給年輕人留點機會”

姜黎初動作一停，有點尴尬擡頭，能看到梁文昌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鄭茜微身上，女生顯然已經注意到了，眉毛都輕皺起來，燈光下，臉色愈發蒼白。

下一秒，梁文昌就開口說話了：“就是不知道鄭小姐願不願意賞個臉”

場面安靜下來，周圍幾個導演面面相觑，似笑非笑地看熱鬧，話說到這份上了，姜黎初也不好說什麼：“梁總這說的什麼話”随後看了一眼鄭茜微：“小鄭”

鄭茜微像是在走神，好一會沒動靜，這下子姜黎初也有點面子上挂不住了，隻是還沒等她再說話，鄭茜微就忽的站了起來，走到梁文昌面前：“梁總，這段時間多虧了您，我才有機會得到提升”她一邊給他倒酒“也祝您以後可以事業順……”

她話音未落，就感覺到後腰上落下了一隻手，鄭茜微閉了閉眼，不着痕迹的躲開了，能聽到他說話：“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鄭茜微唇抿成直線，忍了幾秒，對方依舊是繼續，手一抖，酒瓶像是不受控一般歪過去，撞翻了旁邊的熱水壺，裡面的茶水順着灑了出去，梁文昌幾乎是随即吃痛的站起來打了一巴掌鄭茜微，反應極快：“賤人”

鄭茜微感覺那瞬間眼前在冒星星，還沒等周圍人從震驚中回神，鄭茜微反而是像受到了驚吓，直接委屈的哭出來：“梁總，看我笨手笨腳的，您沒事吧”

茶水畢竟晾了很久，雖有溫度但也不是特别燙，梁文昌臉色賊難看，褲子濕了一片，鄭茜微捂着臉一臉委屈，眼淚不停往下落，看的周圍人不僅吸了一口氣，姜黎初見狀起身拉住鄭茜微手腕，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故意的，但是看到她臉上很明顯的一個紅印子，眼神随即的冷了下來，開口的語氣也是非常不悅：“這點事都幹不好，還不趕快滾回去，站這顯什麼眼”她幾乎是被姜黎初推着趕出去的。

門被關上，鄭茜微依舊能聽見裡面罵罵咧咧的聲音以及姜黎初試圖緩和場面的話。

“梁總，别跟一個小丫頭片子生氣，她年紀小不懂人情事故，是我沒教好，這樣我給您道個歉，自罰三杯。”

那天到最後她等到酒局散場時，姜黎初已經醉的走路不穩了，那時候鄭茜微慚愧極了，突然明白自己是沒有資格任性的，那樣的後果隻會是給别人添來麻煩，後面的事情她不敢再往深想。

……

“微微，你都已經盯電腦看了很久了”付曉叫她。

鄭茜微麻木的看着她：“怎麼了”

付曉正在圍圍巾，擡眼有點無語的看她：“什麼怎麼了，下班了啊”她有點好笑：“沒想到吧，走神走到下班了”

鄭茜微遲鈍的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不由得感歎，時間過得挺快，她關了電腦起身要走：“那我先走了”

“你怎麼回事，從會議室出來一直心不在焉的”付曉拉住她。

鄭茜微有些疑惑的看她沒說話。

付曉有些無奈，提醒：“衣服，不怕凍死啊，主編到底和你說啥了”她嘀咕着，然後看她穿上衣服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