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當窗,群峰在望,陽光打于傲然盛放的紅梅,照得上面的露珠兒閃閃發亮。
長甯動身前往北谷,路經小院時,大白鵝伸長脖子“呱呱呱”地嚷個不停。
她隻好再度行至栅欄前,趴下身輕聲細語道:“會有人來照顧你們,況且我有空就會回來,又隔得不遠,放心嘛。”
待安撫好一群動物後,長甯興沖沖地上了馬車,今兒天朗氣清,一看就是個好日子!
昨夜彩彩告訴她世間男女最親近時乃于塌上,芙蓉帳溫柔鄉,男子會信誓旦旦地說“我的好妹妹,來讓哥哥疼你,哥哥一切皆允諾你”之類的話。
長甯此去北谷就是為與原清逸親近,是以聽得格外認真。待自己攜他上塌,推倒,扒衣,纏他後就可趁機提要求。
雖然未曾試過彩彩口中的招式,但她認為不就是纏麼,她手長腳長,應當不成問題......
“籲——”
長甯聞聲回神,甫一下轎,幾名暗衛便将她的随身物品帶入雅閣,她立于門口,葡萄眼彎成一道月牙:“圓圓,我們進去吧,先直走......”
晨光穿過枯樹枝落在高啄的檐牙上,又于飛角積雪折射出道道白光灑至閣樓露台。原清逸俯視着老虎背上的少女,眉頭不經意地一挑。
月燕是曾彙報過長甯養了一院動物,她亦時常同它們自言自語,但他記不得裡頭還有如此大隻老虎,甚至比山中虎還大上一圈,且是極罕見的純白色,眼若藍晶石,長得膘肥體圓,威風凜凜,品相極佳。
圓圓低嗷了一嗓子,馱着長甯不緊不慢地朝裡走,雪白大爪落于寒英上好似渾然一體。
長甯擔心入院後飄雪,還特意帶了把油紙傘,兩條腿于狐裘中輕搖。
圓圓未曾出過西谷,走了幾步便又低嗷了聲。
怕驚擾原清逸,長甯側身輕撫其頂,又垂在它耳旁細聲道:“圓圓,你可不得再嗷嗷,萬一吵着兄長,他把你炖骨頭湯可如何是好,那我隻能拿自己的命來換了。”
炖湯?
原清逸打量一圈,這猛虎看來倒像大補之物,不過骨頭尚嫩,至少需得再活上幾十載藥效方足。
眼眸微轉,他随口問道:“西谷怎會有白虎?”
月燕立在斜後方,恭敬垂首:“乃三年前大小姐于溪邊遊玩時撿得,它因随水而行才得以沖破障術。彼時小虎奄奄一息,在大小姐悉心照料之下得以回生。大小姐栽種諸多蔬菜瓜果,又會做面食,白虎亦随小動物吃菜果谷面長大,性子溫順,未曾咬過人。”
原清逸本欲問她過往是否提及此事,又念及自己從不關心長甯,隻道若西谷無大事發生,無須彙報,遂閉口未言。
見她邊摸白虎邊問是否喜歡此處,目光清澈見底,還帶着一臉雀躍。
原清逸不由微愣,難道僅因她與自己流着同樣的血便要生出嫌惡麼?
而自己竟還對她的血生出了難以自控的渴望?
一片瓊花飄至手背原清逸也未注意,他冷着聲線道:“一切照舊,去吧。”
“屬下遵命。”
月燕拿餘光攏了他一眼,昨日長甯才來相見,今兒就搬來北谷與他隔梯同居,這不免令人生疑。
原清逸向來孤僻,三年前還對長甯動過殺念,怎地會忽然轉性?
思緒飄飛間,月燕瞥了眼老虎背上的少女,素面未染,笑意盈盈。她跟了長甯五年,若論這世上有誰最懂那純潔笑容為心靈帶來的慰藉,那一定是自己。
如今蒼龍谷雖在江湖中風頭正盛,卻聲名狼藉。原清逸似冰如雪,長甯猶陽若月。如今二人同住,月燕認為或許也算件好事。
及至廊台,長甯從虎背上輕躍而下,稍微整理儀容才邁開腳。
冷聲從頂飄下:“上來。”
眼眸微轉,長甯朝左側行去,飛快掃視一圈後見到了盤旋而上的階梯,擡腳前她小聲噓道:“圓圓,你且在此等我,待我拜見兄長後再來找你,勿要翻動任何物甚,可好?”
圓圓在她掌心輕蹭,旋即優雅地躺于階前。
長甯提步而上,繞過三圈才至閣樓,其上極大,平視難見邊。她尋到木窗前背立的身影,輕呼了口氣才道:“尊主有禮。”
“卧寝在右側。”
長甯尋聲望去,挺拔的背影被晨光溫柔籠罩,一襲白衣勝雪。
二人的距離不算極長,但與親近相去甚遠。她琢磨着明日就得仔細留心他的舉動,需得盡快近身。
她凝視的目光,坦誠無畏,仍帶着迫切,原清逸縱使背對着,也能聞到若有似無的甜香,他轉身朝左側邁去:“有何需要喚暗衛即可,一切與西谷照舊。”
照舊?那便是能自由地走動咯。
他未約束,也沒提要求,這待遇令長甯分外滿意,說不定過兩日自己就能攜他上塌,纏他,甚好甚好!
待原清逸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長甯才收回目光,她蹦跳地轉下階,低聲仍難掩雀躍:“圓圓,來,小心些。”
圓圓身子矯健,三兩步便跨上閣樓,還昂着頭四處嗅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