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陸焘笑眯眯的,“窩囊熊角包。”
“嘭!”
車門不客氣地一關。
陸焘笑得歪倒在駕駛座上,下巴微微擡起來,彎着眼睛凝視快速消失在大門前的背影。
待那道門也關上後,笑容慢慢冷卻。
剩下大半截烤紅薯已然冷卻,陸焘收回手背,遮住眼睛,昂首輕啧。
“完了……”
他想到那兩張票,想到那把被咬斷的叉子。
牙又疼起來。
祝福個屁。
———
溫春剛進家門,就看見玄關前的拖鞋隻剩一雙。
心髒飛快地跳起來,她慌忙換鞋,差點摔了一跤。
早知道就不把那個烤紅薯給陸焘了!
廚房有些微動靜,溫春哒哒哒地沖進去,和保姆阿姨四目相對。
“小姐回來啦。”阿姨邊解圍裙邊笑,“減脂套餐已經在鍋裡了,您現在要吃嗎?我幫您盛好再下班。”
她不住家,平時隻負責清潔收納,需要的時候,才會來做飯。
溫春下意識搖頭,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我看門口媽媽的拖鞋……”
“啊,老闆的拖鞋有些積灰,我拿去清洗了,新換的還沒有放過去。”
說到這裡,保姆又轉身拉開冰箱門。
“還有您讓我給老闆煲的蘿蔔排骨湯,她昨天回來太晚,今早六點多就又出差了,沒有喝,我放在這裡了。”
溫春讷讷地應了幾聲,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應了什麼。
阿姨很快走掉,偌大的廚房更加空曠。
她打開冰箱,又關上,在島台的幾個鍋爐前晃過,卻沒有餓意,隻是沉默地拿起烤紅薯,小口啃起來。
因為太寂靜,嘀嘀嘀響個不停的鈴聲異常突兀。
這麼多v信,顯然不可能是媽媽或者許望。爸爸更不可能。
溫春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
陸焘一下子發來十張圖,全是烤紅薯的各種特寫。
他還把一半紅薯切好裝盤,配上油亮金燦的牛角包,再佐以黃油塊、糖桂花、酸奶和碧根果碎,看上去很有格調,一點兒看不出此人半小時前還在半路津津有味地和溫春分享哪家江湖館子旁的地攤燒烤最好吃。
【Doux】
【Fondant】
【Moelleux】
【Onctueux】
【C'est divin!Une pure merveille!】
溫春:“……?”
這都啥。
她搜了一下,好像都是些表示美味的法語單詞。
别告訴她陸焘是想秀自己會法語,和她親戚家牙牙學語的小孩兒秀總共學會了幾個字似的。
溫春:【好】
陸焘:【。。】
過了大概兩分鐘,他又發來一條:【你好冷淡,包包。】
溫春:【?包包是什麼?】
陸焘:【牛角包啊,包包。】
溫春:【……】
溫春:【我說不要叫了。】
陸焘:【為什麼呀?你不覺得你頭上那兩個牛角包很可愛嗎?】
眉毛皺到一半,輕輕松開了。
這人還挺有眼光的哈。
溫春:【随便你。】
放下手機,食欲意外好了不少。
她把一大鍋排骨湯取出來加熱,原本的減脂套餐變成沙拉小菜。咕嘟咕嘟的聲音裡,溫春小聲說:“這周最後一次放縱餐。”
———
研究生籃球賽不知上哪拉來的贊助,比本科隊伍高出好幾個檔次。
溫春對籃球沒有半點興趣,對座位排布也一竅不通,蹦蹦跳跳地找到票對應的位置後,卻見許望眯起了眼。
許望:“這票是誰給你的?”
“就上次那個擋球的男生,他不是說不要錢嘛,就拜托我們來幫忙湊個人頭。”
這麼看來,陸焘人還怪好的呢,知道給兩張票。
嘻嘻。
溫春捂着臉笑:“省下兩千塊,我們去吃雙人套餐吧,我刷到一家開在胡同裡的和牛三明治不錯。”
“你和他去吧。”許望面色冷淡,“最好也去和他過,拿他的票,坐他的親屬席,看他打籃球。”
溫春自聽見前五個字後就心裡一空,好半晌,憋出一句:“你能不能别這麼說。”
她低着腦袋,顯然對提要求還不熟練,沒什麼底氣。
許望手指輕動,插進外套口袋裡。
“我看你親他不也親得挺開心的麼。”
溫春一直有在刻意忘記這件尴尬烏龍,這下又被提起來,嘴抿住,沉默了。
就在許望以為她會悶哒哒地混過去的時候,溫春反駁:“你明明知道,我以為那是你。”
“……誰讓你不給我親。”
溫春偷偷掀起眼皮。
許望沒有接話,眼睛也沒看她,而是看着球場。
溫春也看過去。為了多相處一會兒,她故意來很早,觀衆都沒有來多少,更别說場上了,簡直空空如也。
她心思活絡起來:“所以是…可以親的嗎?”
許望的表情依舊是冷漠的,薄眼皮擡都沒擡。
但也沒拒絕。
溫春有些拿捏不準他的意思,正要再問一遍,許望嘴唇動了。
她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一杯綠油油的東西貼上許望靠近溫春那側的側臉,大号飲料杯就這麼水靈靈地橫亘在溫許之間,遮住了即将交彙的視線。
二人同時擡眸。
籃球館耀眼的光束下,陸焘身着球衣,縷縷碎發垂在黑色的發帶上,笑容開朗地站在上面一排,俯身打招呼。
“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