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拼了命也沒能保住的小女孩，她凋零的臉龐至今曆曆在目。

“凡人怎麼可能與神鬥，我的能力隻夠保護這一點兒人。”老鎮長痛苦的哽咽，“我沒有選擇。”

“你剛剛說……她說将相愛的人獻給神明。”蘇沐清忽然道，“這裡面有兩個人，在水霧裡的妖并不是神明，神明是你們在夢中見到的那個，是嗎？”

老鎮長愣了一下，點頭道，“我沒有見過在水霧裡的妖，我提前吩咐手下把人準備好，她會來挑選滿意的貨的，然後引着我們親眼見證神明的處刑。”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場景，老鎮長聲音發顫的越發厲害，“一條黑色的龍躍過龍門，将天地萬物全部撕碎。滿地的殘肢碎片，滿地的血……”

汐音暗暗吸了一口氣，這一切和她推算的如出一轍。

神明在借水霧裡的妖完成懲戒，亦或者說，水霧裡的妖在幫助神明完成懲戒，所以她要大費周章的進行架夢，讓所有人知道這是神明降罰，引起恐慌。

“她還說，我們要對神明保持虔誠和敬畏，當時我們請了鎮上最出色的畫師把我們夢裡所見臨摹了下來，然後她來指正完善細節，那時候幾乎整個鎮上的人都出動在各家雕刻了黑龍，可是一開始沒有這麼多的。”

“那些雕刻了的黑龍就像活了一樣，自個兒越長越多，蔓延了整個桃溪鎮，現在連棵樹上都能看到這樣的紋路。”

蛟紋确實是活的。

蘇沐清道：“雕刻蛟紋可能不單是為了紀念，而是想要得到什麼，一個地方的氣運、靈脈、能量，所有人的氣數、命格等等，就像植物的根牢牢的紮進土裡，不斷滋生蔓延，汲取能汲取到的一切。”

蘇沐清的話忽然讓他想到了什麼，“是血祭！血祭！她說血祭将成，神明将在蛟龍河複生，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将飛升成仙，得道長生！都是假的！”他飛撲起身跪倒在蘇沐清身邊，枯槁般的手拼命扯着他的衣角，哭道，“仙長，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所有鎮民的過錯我一人承擔便是，還請仙長高擡貴手，殺了那妖怪，放他們一條生路！”

仙氣萦繞的繩索将老鎮長一圈圈束縛住，蘇沐清淡然道，“先生，你手上既已沾染血腥，人間之事不歸無上仙府處置，我将送你去典獄司，你自會在那裡得到應有的審判。至于蛟龍河那妖，斬妖除魔是仙家之道，蘇某自會去做。無關助人，隻為尋道。”

老人将頭深深的伏地，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流淌在滿是皺褶的皮膚上，“多謝仙長。蛟龍河在此去十裡，碧海礁。”

……

第二日，夜。

七月初七。

離極陰月之華出現隻剩一個時辰。

蘇沐清以傷勢未愈為借口将自己隔絕在了山洞之中。

汐音坐在石洞外，她捏了捏蝴蝶翅膀：“這家夥怎麼還沒動靜？你那天傳的消息不會是假的吧？”

小蝴蝶：“宿主冤枉啊！那回傳畫面你自己親眼看到，他們兩人的對話你自己親耳聽到的！”

汐音：“你意思是我瞎了，我聾了？”

小蝴蝶眼觀鼻鼻觀心：“可不敢。”

汐音皺眉道：“沒道理啊，他這麼急急忙忙查案，不就是為了在七月初七極陰之夜找到蛟龍河的神明嗎，如今蛟龍河位置已經得到，不可能沒動作啊。”

她還急着等蘇沐清斬殺了蛟龍，她蹭一片任務龍鱗呢。

又過了許久，汐音坐不住了。“你，進去看看。”

小蝴蝶不情不願，心裡嘀咕：我不是高貴的系統嗎，怎麼天天被這個宿主差遣來差遣去的。但是身體很誠實，小蝴蝶撲扇着翅膀就飛進去了。

“！！！啊——”系統尖叫。

汐音識海差點被震穿，怒道：“有病？一驚一乍的幹嘛！”

“宿主，蘇沐清不見了！！”

汐音：“……”

大意了！她的苦力丢了。

她提起裙擺，剛想順着冒牌貨嘴裡的碧海礁追去，忽然一個緊急刹車。

不對啊……老鎮長當着她們倆的面說了這個地方，蘇沐清應該知道，如果她們發現他不見了一定會去碧海礁找他，但他就這麼走了還不做任何措施，這不像是蘇沐清的作風啊。

汐音把這兩天發生的事重新串了串，她臉色蓦然劇變，轉了個方向，往被捆仙鎖縛着的老者走去。她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腳。

老人被痛醒，猙獰着臉。

與此同時，司徒玉也被動靜吵醒，睫毛微顫，有了要蘇醒的征兆。

汐音沒有回頭，擡手之間，一道罡風卷過，直接掀暈了司徒玉。

随後她伸手虛空一抓，那老者就被揪着領子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站了起來，汐音近乎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差點就被他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