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夏油傑疑雲滿腹又心情複雜。但奈娜搶先發問“青木不太對勁,它是雙重人格嗎?居然敢拉着所有人給它墊背?”
像青木涼這種被教育得循規蹈矩的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瘋狂?從潛入大樓裡迫害霸淩過它的人,可其他人都平安無事來看,它應該保有理智才對。
“資料上沒有提到,不過倒是讓我想到了那個施害者。”夏油傑打量了幾眼半死不活的咒靈“好像是叫土肥原賢。”
癱在地上的咒靈雙手猛然抽搐抓地。奈娜恍然大悟“他也死在了那場事故裡?”
“沒有,隻是變成了植物人。”
“怪不得,阿嬷說過植物人三魄離體所以無法醒來,看來是融入了小梅、神田奶奶和青木先生的怨念裡。又因為本性邪惡被滋養得強大,反過來搶奪了主導權。”
“現在怎麼辦?要祓除的話動動手指的事。”夏油傑冷冷地看着死不悔改的咒靈。
『我!我體内還有那三個人的氣息!你就這樣殺了我,難道不怕他們跟我一起下地獄嗎!』土肥原賢惡狠狠地盯着奈娜威脅到,焦砟的背部肉瘤裡那隻獨眼不懷好意地眯成一條縫。
“你也知道你會下地獄啊。”奈娜嗤笑道,摸出一張符咒夾在兩指之間對準它“順帶一提,你知道你這三魄下去之後留在人間的靈魂和軀體會如何嗎?”
『……你别想吓唬我!!』
“看你能說會道的,應該是主魄吧~主魄離體,人身就沒了陽魂,在妖魔鬼怪的眼中就是不設限的自助餐。到時候被當成食物吃掉還算痛快,萬一要是被不幹不淨的東西搶奪了身體……那它犯下的罪孽一樣會算在你身上——你聽說過阿鼻地獄吧?”
奈娜悠悠地說完,甚至在那隻怪異的眼睛裡讀出了驚懼。它猛然向前一步,準确來說是肉瘤伸長想貼近她,卻被夏油傑一腳踹回去,并将奈娜拉至身後。
“少蹬鼻子上臉。”夏油傑鄙夷地俯視它“就算你走了狗屎運沒被生吞活剝,醫院也不是做慈善的。出于人道主義養你這蟊賊幾日已是仁盡義至。我記得,你已經沒有親朋好友了吧?你猜自己最後的下場會是什麼?”
土肥原賢性格暴劣,好逸惡勞。年輕時糾集了一群混混小偷小摸,結果在幹一票大的時候被所謂的兄弟抛下頂罪,锒铛入獄。出來後親戚朋友早就搬家的搬家,斷聯的斷聯,生怕被黏上。他成日裡借酒消愁,萌生了随機撞人的想法。
反倒是變成了以前他嗤之以鼻的妖魔鬼怪後更自在,也更強大。對裡世界的運行規則完全一無所知的土肥原賢,自以為從此淩駕于世界。
然後就被五雷轟頂了。
『道士…大師!救救我!我不至于被當成肥料啊!』它登時變臉,哀嚎道『我什麼都願意幹!』
這正如她所願,奈娜勾起嘴角,大發慈悲似的說“哎呀這我很難辦的呀~你先展現真身,我看看能不能把你的靈魂塞回本體裡吧。”
肉瘤搐動幾下,如蛇蛻皮般從人形上磨磨蹭蹭地分離。就在它完全獨立那一刻,不等奈娜用符,在一旁蟄伏許久的蒜頭王八像青蛙捕食似的,伸出尖細的信子将土肥原賢卷入腹中,甚至沒留給它哀鳴的機會。
“呱!”蒜頭王八立大功。
四時奈娜忍不住噗的笑出來,狡黠地看着身側那人細長的眼睛“可以啊,演技真精湛,反應也奇快。”
“都是大師編的好。”夏油傑也勾起嘴角,煞有介事地行禮。然而不等他們多說幾句,趴在地上的咒靈頃刻消散了。
就像一陣風拂過臉頰,聚散不可強留。唯有那輕柔的力度托起她耳邊散亂的碎發,好似在匆匆道别。
『我走啦,謝謝你們。』
“……啊,他們成佛了呢…我剛才好像出現幻聽了?結果青木隻是狠狠出了口氣就解恨了啊。”奈娜怔怔地說,垂下的額發微微擋住眼睛,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畢竟是送走了一個朋友。同樣作為看得見、在普通人之中長大的夏油傑很有共鳴,對他們來說能交到個朋友是多麼難得的事。他彎腰任劉海掃過臉側,醞釀着要開口,卻忽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某種不妙的預感也油然而生。
“傑!你這個偷腥貓!!”
平地一聲驚雷炸響。四時奈娜那點憂思被吓得蕩然無存,她幾乎是驚懼地回頭,看到一個身形如雕塑般優美的白發少年不知何時降臨到他們身後。而那個少年拉下小圓墨鏡怒瞪夏油傑,痛心疾首地說“你居然做任務時泡妞,手拉手公費約會!”
啊?她也是這場鬧劇中的一環啊?奈娜惶然發覺剛才交涉過程中他們的手确實一直交疊着,她甚至能感覺到手心微微發汗的粘膩。
夏油傑的掌心倏地一空,側目看見女孩退避三舍的模樣,無奈地歎氣“悟,别鬧了。她就是我電話裡說的孩子。”
+
一番交談後,他們總算搞清楚了狀況。
“所以你就是能和咒靈溝通的野生術師?”五條悟壓下颀長挺秀的身量把臉湊得極近,奈娜不僅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吐息,更是被那蒼藍宇宙般的六眼驚豔得恍惚屏息,不自覺吐出了毫不相幹的話。
“你是模特嗎?”她還從沒見過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的眼睛。
“……奈娜,你這樣說會讓他更加得意忘形的。”夏油傑按了按眉頭,鬧心地看着五條悟得意洋洋地飄起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