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挖出一勺新鮮的貓糧，和舊的混雜在一起。放進墊了油紙的鍋裡，裝模做樣地翻炒幾下，然後把蓋上的調味品依次往裡傾倒。

“嗯~好香啊！”最後奈娜把貓糧碗放進微波爐裡小火幾秒鐘，溫溫的貓飯就做好了。

五條悟叼着最後一塊紅豆餅，不可思議地看她完成這一套動作。夏油傑直接宕機“悟，是我中了什麼咒術嗎？”

“……沒有哦，你好的很。”他擦掉嘴角的碎屑說“我的六眼是這麼告訴我的。”

四時奈娜看着研磨囫囵吞棗的吃相，讪讪地撓臉“這孩子從小就特别喜歡觀察人，看到我給自己做飯的流程後就不樂意吃直接倒出來的貓糧了，隻有這樣操作一遍才肯吃。”

是隻被寵愛的嬌縱貓貓呀。

“對了，冰箱還有布丁你們要吃嗎？我去給你們泡茶。”話音未落五條悟已經興奮地高舉雙手“好耶！”

三人圍坐在小小的和室裡，對奈娜來說剛剛好的茶幾被用出了逼仄的意味。五條悟盯着空了的布丁杯意猶未盡地舔唇，難得穩妥地向奈娜介紹了咒術界和高專，并問道“所以奈娜要轉來高專嗎？會來的吧！”

“也不用擔心學費問題，評級後就可以作為咒術師接任務了，補貼比較可觀。”夏油傑體恤地補充。

“唔，這方面倒不是問題啦~阿嬷給我留了幾張存折，不過有時間限制的封印，可能是怕我亂花錢吧。重點是——咒術師每天都面臨着像今天那種生死攸關嗎？”

“雖然很想美言幾句，不過遺憾的是事實如此。近幾年咒術師的死亡率已經達到30％了呢~”五條悟眨了眨國寶級大眼睛，腦海中閃過了六眼降世帶來的一連串負面影響，但他面上仍然笑意不減。

“那恕我拒絕。” 奈娜盯着茶杯裡豎起的茶葉梗“我不如你們強大，怕是隻能保護自己。同時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做不到為拯救他人而死。”

世間萬物存在都有它的前提。咒靈誕生于人類的負面情感裡，但不作惡，自然就不會被奪命之流盯上。從小看遍了無數咒靈，聽過它們心聲的四時奈娜很清楚，有些人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她并不想做壞人的保護傘，她能做的隻是為那些陷于仇恨的泥潭迷失了自我的靈魂解咒而已。

二者是敵對的嗎？這其中複雜而密切的聯系她也搞不清楚，她自認不是天才，唯有把這問題留給未來的自己去解答。

“夏油跟我說過，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吧？我想我會更傾向于偏愛具體的人。啊，我沒有否定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有點像悲天憫人的佛子。”

可是人終究不是佛，有着七情六欲。如果有一天信仰崩塌了又會如何呢？奈娜看着溫柔強大的少年，忽然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

五條悟聽完嘴巴張的能塞下顆雞蛋，他忍着笑擡肘戳戳身旁的摯友“傑，她說你像和尚欸！”

“……我不是這個意思！”

“别鬧了悟，我理解你的意思，奈娜。”

夏油傑放下茶杯，淡淡地說“但有一件事你需要清楚，咒術界目前陣營四分五裂，每個人各有立場，而人力資源又極度緊張。既然你拒絕了高專，那麼就會有其他派系的人來招攬你。有些可能會使見不得人的手段。”

“什麼？！”四時奈娜目瞪口呆地消化了好幾秒“可是，你們不把我說出去他們就不會知道有這麼号人物吧？”

“今天這麼大的場面你不會以為能封鎖住信息吧？咒術界的人各有神通。”五條悟接過話頭，雙手舉過腦後“窗也來了好多人，有些還是禦三家另外兩家的爪牙。其中禅院家啊啧啧，最喜歡你這種有天賦又沒勢力的可愛小姑娘了，以前也不是沒出過強娶回家當小妾的事。”

夏油傑看着臉色突然變得糟糕的女孩，糟心地扶額。他不是沒接觸過咒術高層的龌龊，卻也想不到他們居然如此下作——如果那時候他沒有上報就好了，或者更隐秘地解決掉咒靈，奈娜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他理解奈娜所說的偏愛，倒不如說那才是人之常情。何況觀念不一緻也可以做朋友，他在短暫又驚心動魄的一天裡已經把她當成了被保護者。看着四時奈娜絕望地把下巴擱在茶幾上，研磨貓貓不明所以地躍到蒲團上給自己舔毛，夏油傑有些于心不忍。

五條悟難得讀懂氣氛不妙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研磨為什麼有咒力殘穢啊？”

“嗯？”另外兩人齊齊發出疑惑的鼻音看向他。

“六眼捕捉到的哦，雖然很淺淡了。”

“啊~那個”奈娜從茶幾上支起頭來“那不是研磨的，應該是她媽媽的。當時她和附近這片山裡的野貓都被抓去虐待了，目的可能是為了催化假想中的貓又。”

又是一個重磅炸彈。五條悟驚訝過後登時興奮起來，夏油傑則蹙眉沉思：“貓又，一級假想咒靈，兇狠、口吐人言，特點是兩條尾巴。想要人為塑造出貓又可不容易，有記載的都是出現兇獸傷人事件後人心惶惶，在流言和時間的推移中誕生的。”

“那也可能是反社會人格者的發洩吧，因為我沒有抓到那家夥，隻是把可憐的孩子們救了出來。”奈娜摸了摸貓咪柔軟的肚子“那時候母貓被打斷了肋骨，挖掉眼睛，縫了一條不屬于她的尾巴。極度怕人又兇狠，她還懷着幾周的研磨了…沒辦法隻能生下來，最後安樂了。”

氣氛忽而變得沉重，有良知和共情能力的正常人都無法在這殘忍的情形中展露笑容，奈娜和他們對視道“要去看看嗎？離這裡挺近的。其實那時候已經生成了咒胎，是阿嬷把它封印鎮壓的，我每隔半年去加固一次封印。”

如果能一勞永逸地祓除那當然再好不過。五條悟站起來活動一下關節，夏油傑也起身往玄關走去。

“對了”他微笑地回身看向奈娜“還沒有問你，為什麼要給她取名叫研磨呢？”女孩子一般不是會喜歡更可愛的名字嗎？

奈娜的眼神遊移了一瞬，輕輕地說“哦，那是我兒時玩伴的名字，後來我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看得見某些東西的事實，阿嬷帶着我連夜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