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什麼事,隻是受驚和咒力使用過度而已……學生們……後面……”
是誰在說話?喧喧擾擾的好不安生。
對了,她好像是暈過去了。奈娜隻記得之後夏油傑第一時間沖過來抱住她,虹龍将他們裡裡外外地圍起來護住,好在那時已經除去詛咒師,咒靈也不成氣候了。
第一次手刃敵人,她居然是被吓暈的。四時奈娜赧然地自怨自艾,同時也覺察到自己似乎被夢魇壓住醒不過來。
“這次的幕後詛咒師另有其人,河内藏介不過是個棄子而已,我們都被耍了。”
“啊,現在他也化作一捧灰了,線索徹底中斷,不過還是有幾點值得細思。
一是音駒高校内具有完善的束縛機制。詛咒師将封印限制埋在河内藏介身上,他本質上是個培養皿,地龍在他的體内長大,靠吃闖入音駒的小動物為生,當養料不夠的時候,成體就會吃後代、最後吃培養皿。
所以地龍才是他的傑作和最終目标,好消息是現在地龍也被你收入麾下了。”
五條悟也來了嗎?六眼真是蠻橫啊,所有蛛絲馬迹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詛咒師有意識地挑選獵物,很明顯是不想鬧大被高專和咒術師察覺到,如果他在全國各個犄角旮旯如法炮制地豢養咒靈,那查起來可麻煩了。”奈娜仿佛能想象出傑單手用大拇指按壓眉心的模樣。
“這是其一,二是操縱河内藏介的術式極為罕見。我們隻發現了一枚陳舊的桃木釘,而咒術界内對此毫無頭緒,倒是海對面的華國有過記載,但我們無從下手。
河内其實早就是一具屍體了,所以身上才會幹淨得跟白紙一樣。他汲取的是大澤陶之助身上的咒力,這家夥被發現倒在草叢裡,已經送往醫院治療了。之後會不會落下後遺症全看他個人的造化。
另外,我通過一些眼目查到了公安的檔案,從河内藏介骨灰裡提取出來的DNA跟八年前郊外那座破廟裡發現的DNA一緻。除了奈娜說的虐貓事件以外,當時現場還發現了遠超緻死量的人類血液,公安懷疑是虐貓殺人案才會記錄在冊。”
“……”
“總而言之,這次的調查報告辛苦你了。”五條悟的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的,好似塞了顆棒棒糖進嘴巴裡“高專已經着重排查類似模式的學校和醫院了,揪出幕後主使指日可待。”
對話就此按下了暫停鍵。片刻後,奈娜感覺到有人挨近了她,車門被輕輕打開又帶上。
原來她是在車裡躺着啊,奈娜百無聊賴地轉動眼珠,她能看到眼皮上紅色的血管,感覺離掙脫夢魇不遠了。這時身旁的坐墊微微下沉凹陷了一部分。
“唔額……”有什麼東西吞咽入腹的聲音,還帶着微不可聞的嗚咽。
奈娜心底一驚,蓦然睜開雙眼翻身坐起,與正捂着嘴犯惡心的夏油傑面面相觑,片刻後他偏頭避開她的目光。
夏油傑以往都是躲着熟人吸收咒靈的,然而被奈娜目睹卻沒有被窺見秘密的慌張。他按捺下如鲠在喉的疼痛和惡心,眼前卻蓦地伸出一隻溫軟的手,掌心裡躺着一顆微融化的糖。
“……謝謝。”玻璃紙上有融化粘連的糖絲,他将糖果卷入口中,似乎還能嘗到她體溫的熨燙。
氣氛莫名有些尴尬。奈娜低頭掃了眼被簡單擦拭過的、沾滿了灰塵和泥巴的鞋襪,細軟的發絲随着她的動作落到胸前。原來在纏鬥的時候雙丸子頭就散開了呀。
“要嗎?MVP小姐?”這回換作夏油傑遞給她兩根發繩了,他狹長的眼眸眯起,溫和地微笑道。
“當然,還有MVP是什麼奇怪的說法?”奈娜将發繩咬在齒間嘟囔着,雙手繞過腦後梳理長發。
“那當然是贊美我們挨了一拳還A上去,隻丢給隊友一句‘誘餌’的勇士了……稍微體恤下我的心髒啊。”
四時奈娜聞言飛快地擡頭瞅了眼對方的臉色,發現他沒有想象中不虞才松口氣“因為我知道有傑在一定不會有事的嘛。”
那我也是真的後怕。夏油傑默默将這句話咽回肚子裡。
“不誇誇我嗎?特級先生?”真心實意的那種。
“是是~”他無奈地展顔一笑“真了不起啊奈娜,你救了好多人呢。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勉強自己做不習慣的事了。”明明可以多依賴他一點的。不想殺人也沒關系,他可以代勞。
女孩僵直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樣赫然在目,首殺帶來的應激創傷非常人能夠想象。約摸是疾馳的列車脫軌般慘痛吧?那些僅僅是旁觀的學生們不得不接受大規模記憶消除就可見得。
河内藏介最後的表情竟是欣然迎接永恒的安甯,哪怕這家夥是個罪有應得的施暴者,奈娜依然不由得心生惶悸,怕是午夜夢回之時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額角被人輕輕碰了碰,她擡眸對上夏油傑擔憂的雙眼,少年輕聲道“别想了。”
繞到一半的皮筋被他接過,夏油傑垂頭幫她紮好了左側的丸子,高大身軀壓下的陰翳幾乎将她籠罩。不愧是蓄有狼尾的丸子頭選手,幫女孩子紮起頭發來也是得心應手。但他不會覺得湊得太近了嗎?呼吸都快噴撒到她的脖頸上了,奈娜抿唇屏息,腳趾用力抓地。
“喂!奈娜你醒了嗎?”
是五條悟,他猛地拉開車門,圓形墨鏡滑落到鼻尖上“那邊有個一年級學生說想見你……嗯?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