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高專的理念确實不合,在我看來你們是在治标不治本。”自稱是九十九由基的神秘女人這樣說道:
“咒靈誕生于普通人無法自控的咒力之中,紮根在由人類負面情緒灌溉的精神土壤裡,因此可以說是普通人飼養了咒靈。”
“所以想打造零咒靈的絕對淨土有兩種方法——一是消除全人類的咒力;二是讓全人類都學會掌控咒力。”
但要想真正實現無論哪一種方法宛如異想天開吧……夏油傑沉吟半晌忽然開口“那還不如把非咒術師全殺了。”
“哈哈哈也不是不行,不如說那是最簡單的方法了。”
什麼?……隻是無意中吐露了内心深處負面想法的夏油傑惶然側目,九十九由基仍面不改色地笑道:“你讨厭非咒術師嗎,夏油?”
“我不知道……”
但他已經對曾經堅信的,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咒術師而存在這一理念産生了動搖……假如說,在咒術師馬拉松一樣的征途最後,得到的卻是同伴們堆積如山的屍體呢?
夏油傑感覺自己就像日日把一塊石頭推上山頂的西西弗斯,隻要一松手巨石就會滾落山腳。不管他和其他咒術師多麼努力、付出了多少血汗去祓除咒靈,淨化這個世界……人們總是能把它變回一團糟。
那他們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什麼意義呢?①
“夏油,迷茫和搖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要怎麼做才是你接下來要決定的,坦誠地面對自己内心即可。”
九十九由基對他擺擺手,反身跨上電動車:“對了,最後還有一件事——星漿體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還有備用的存在又或者有新的星漿體已經誕生了。無論如何,天元都已經穩定下來了。”
……他想也是,大概隻有他和悟記得那個女孩,明白天内理子就是天内理子吧。
騎着小電驢離開的九十九由基:啊,結果忘記問他喜歡的女孩是誰了。
說起來,他還沒向娜娜解釋那晚的夢呓。微風将夏油傑半幹的長發卷起,仍有幾绺發絲貼在他的額前,他弓着背一步步走上台階,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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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首先歡迎奈娜回來。其次出于穩妥起見還是讓你跟傑兩人組隊吧……嗯?你們隔那麼遠杵着做什麼?”夜蛾從厚厚一沓資料裡擡起頭就見到往日親厚的兩人各站一邊,奈娜還撇過半個身子,聽罷輕輕搖頭:
“沒什麼~”隻是暫時不想和某人說話而已,她賭氣地想,就算任務過程中要有肢體接觸她也絕對不要給夏油傑好臉色了。
那天之後她是越想越氣,但仔細一想他們又沒有确定關系,奈娜好像也沒有資格質問他,于是隻能自己生了幾天悶氣,還邦邦給了庫洛米玩偶幾拳。
夏油傑微微偏頭看向女孩,見她還是刻意和自己保持距離,隻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這時夜蛾清了清嗓子開始交代他們:“這次的任務地點也比較偏遠,在青森的空山,傳說中離地獄最近的靈場,不過這畢竟隻是傳言。”
“其中空山裡還有一小撮人沒有遷走,還保留着務農習慣……那是個連地圖上都沒有标注的鄉下,據說發生了數人離奇上吊的事件。”
“‘窗’調查顯示死者多為親眷,人際關系簡單。死前還曾燒火煮飯…家屬斷言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尋死的人。任務難度約為一級,那麼這起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傑!務必保護好奈娜。”
“當然。”他點頭應承道,而奈娜已經先一步上了輔助監督的車。順帶一提,這次的輔助監督是老熟人東條岘先生。倏而皮質坐墊微微下沉凹陷了一部分,夏油傑帶上車門,對司機微微點頭。
他們兩人都坐在後座上,距離僅隔不到一人。奈娜用餘光甚至能看到他深重的黑眼圈……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啊?氣質頹喪得好像丢了魂。她攤在膝上裝裝樣子的釘裝資料忽然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抽走,夏油傑含笑對她說:
“行車途中看書會傷眼哦。”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奈娜恍惚了幾秒便錯過了裝腔作勢回怼的時機,而某人深谙得寸進尺的招數。奈娜被夏油傑逼到縮在角落裡,臉上不由自主地升溫,她皺眉瞪他“你快坐好!”
“幾分鐘就好……娜娜,你好多天沒理我了。”夏油傑把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唇瓣擦過她耳垂上的藍月光石的時候不由得莞爾,吐出的字眼化作氣流鑽進她耳朵裡:
我好想你。
被直球暴擊的奈娜臉上瞬間赤紅火燙,就連東條先生也忍不住從内後視鏡裡頻頻張望。下一秒夏油傑便拉起了擋闆,後座形成了相對私密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