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屋子裡,撲面而來一股冷冽的香氣,這股香氣無形地鑽進人的身體裡如跗骨之蛆牢牢地釘進人的骨髓,緊接着,一陣寒意幽幽地在全身蔓延開。
“壞了,冰淩花怎麼在這裡?”
這間屋子由玉石制成,地面微微泛着藍光,屋子的左側是内室,裡面有一個白色的花瓶裝着藍色的花,這花形似琉璃無葉,半開半閉。
“謝言知,你沒事吧。”
謝言知半邊臉覆上了一層冰霜,冰霜像是有生命一樣,還在不斷地朝他另半張臉擴張。謝言知一進到這屋子就被這驚人的寒氣侵襲,不等他繼續向裡走幾步,他腳下生了冰動彈不得。
他微弱細微的聲音,一點點從他沒有被冰封住的唇的部分露出來,“救我。”
青鸾扇着翅膀飛過去,落在謝言知肩上,它擡起短細的爪子踩在謝言知臉上,眉心那個羽毛圖案閃出綠色的光芒,青鸾黑色的眼珠子随着發生變化,它的瞳孔變成了暗金色。
綠色的光芒順着青鸾的爪子傳到謝言知的臉上,光芒一接觸這些冰霜,冰霜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蓬勃的生機跟着煥發。
一息間,謝言知慘白死寂的面容回春。
謝言知踉跄一步險些載倒,他穩住身形,語氣中有些劫後重生的後怕,“青鸾這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冰淩花在她走後就枯萎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還開的好好的。”青鸾百思不得其解,“冰淩花是她的靈體,她離開昆侖山後,昆侖山的冰淩花便全敗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鸾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在眼眶裡轉了幾圈,腦中靈光一閃,青鸾擡起眼望向了祝爻,眼裡滿是震驚,“難道是她?”
謝言知那邊發生的事祝爻一點也沒關注,不是她不想關注而是不能,做不到。
她手臂纏着的絲線在她進到這間屋子後,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拼了命地要出去。祝爻死死地按住它,它勒住祝爻的手臂把身體陷入到祝爻的皮肉裡。
絲線平時就是普通絲線,可一旦用來殺人就是比開了刃的劍還要鋒利。它這樣纏着祝爻,等到祝爻靈力耗盡,祝爻這一條胳膊怕是要被它削成肉泥。
祝爻不放它,它也不放祝爻,一人一線糾纏起來,誰也不讓誰。
“祝爻,你怎麼了?”
身後傳來青鸾關切地聲音,祝爻笑着轉過頭,“我沒事,别擔心。對了,線在哪裡我們快點找到出去吧,這裡挺冷的。”
然而青鸾并沒有回答,祝爻看着青鸾和謝言知看向自己複雜的神色,臉僵了一下,“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祝爻……”青鸾叫了一聲她,祝爻正要應,青鸾突然振翅而飛,在祝爻手背上啄了一下,又施施然飛回去。
手背還沒來得及疼,湧出的血珠滴在發着幽藍光的地上,嗒一聲,血珠沾地化作一朵朵冰淩花,冰淩花從祝爻的腳下延伸到謝言知的腳邊,又繞開謝言知鋪滿了整間屋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言知和青鸾俱是一驚。尤其是青鸾,它比誰都清楚能在昆侖山上造出這麼大一片冰淩花的人——隻有那個人。
但是那個人……
“我是誰,我比你還想知道。”祝爻彎下腰,墨發傾瀉而下,她眉眼彎着,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她摘下一朵冰淩花直起身,手裡的這朵冰淩花全開,祝爻指尖輕輕在花的莖上一掐,冰淩花掉落在花叢中。
祝爻漠然掀開袖子,那根似是透明又似銀白色的絲線染上了祝爻的血變得血紅,祝爻不再壓制它,離開了祝爻的束縛它像一條遊蛇一樣在屋子裡飛行。
“這絲線你從哪裡得來的?”絲線在屋子裡橫沖直撞,青鸾沒有阻止它。
“不知道,它自己跟着我的。”祝爻說的是實話,這跟線從她醒來就一直跟着她,打也打不走,問也問不出什麼……當然,祝爻也不指望一根線會說話。
“不用這麼看着我,你認識的那個人我并沒有見過,至于我和她有沒有仇,我有沒有殺過她奪寶,我記憶全無所以不知道。”青鸾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真讓祝爻不爽,她可沒有背黑鍋的習慣,如果她真殺過人她認了也無妨,但如果沒殺過也别什麼帽子都朝她頭上扣。
祝爻确實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得罪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但她自認也不是什麼濫殺之人,除非這個人和她有生死之間的大仇,要不然一般的小仇給點教訓也就算了。
青鸾認識的那個人要是真和她有點關系,還讓祝爻動了殺念,那得和她有多大的仇還讓她的魂魄附到一個傻子的身體裡。
“我不是那個意思。”青鸾舉起翅膀撓了撓頭,思來想去地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祝爻不管它了,愛說不說,她伸出手接住飛回來的絲線帶來的一支玉箫,絲線把玉箫給了祝爻,親昵地蹭了蹭祝爻的手心,開始往玉箫裡鑽。
原本的玉箫上有一條刀劃過的淺痕,絲線鑽進去後補全了玉箫上的這道瑕疵。
祝爻指尖撫過玉箫,霎時,她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她并不會吹奏玉箫。
不會吹這支蕭這麼着急往她身上湊幹什麼?
難道要和她一起去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