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極影的視線過來,祝爻自覺地移開了目光,她是真不想看到極影這張臉,越看心裡越是五味雜陳。
好在極影隻是看了祝爻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跑去她爹那裡拿房子抓藥去了。
“大夫,他怎麼樣,還有的救嗎?”
極影一離開,祝爻總不能幹站着,擠出幾滴不存在的淚水,專心扮演她的角色去了。
“這位的病有多久了,怎麼拖到現在才來治。”
極大夫有些責怪地質問祝爻,語氣中甚至透露着嚴厲。
祝爻倒是忘了,極影的父親雖然是個凡人但是醫術卻是實打實的厲害,當年祝爻傷成那樣差點一口氣就去投胎了,硬生生地被極影的父親撿回來一條命,傷好後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休養完才被極影的父親放走。
這位性子古闆的很,來他這裡看病是别指望他好好地和你說話,不被罵死就不錯了。
他能診出來謝言知被煞氣所傷後破爛不堪的身體,祝爻是一點都不意外。
祝爻臉不紅心不跳地扯了個謊,“一年。”
實際可能一個月不到,要真實話實說那祝爻來的意義何在?
“撒謊,他這個身體怎麼可能是一年!”
一點臉面都不給祝爻,上來就是一頓罵,祝爻眨眨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期待地問他,“您能治好他的病嗎?”
祝爻聲音帶上了哭腔,“這些年我們四處求醫,大夫們都沒有辦法,我想着他也沒多少時日了,索性就帶他出來遊覽一下山河錦繡,這一年來他的病一次都沒有犯過。我以為他好了的時候,他突然又發了病,我在城裡打聽到您這裡,想着來試試…………有一線希望也好。”
聽祝爻聲淚泣下的一通說,極大夫的态度緩和了不少,他略顯疲憊的嗓音有些沙啞,“他體内肝氣郁結已久,早就傷了他的五髒六腑,你今日送他來,我也沒辦法治好他,這是心病,還得心藥來醫。我給他開幾副方子,你日日讓他服下,能拖一日是一日吧。”
肝氣……謝言知什麼時候肝氣郁結了……?他不是被煞氣影響嗎?
祝爻視線移到謝言知身上,難道謝言知有什麼地方瞞着自己?
祝爻收斂了那點不正經,正色道:“他體内肝氣大概多久了?”
極大夫摸了摸謝言知的脈象,估摸道:“少說也有十餘年了。”
是謝言知遇到祝爻之前就有了。
可什麼事會讓謝言知肝氣郁結呢?
謝言知是家中獨子備受寵愛,父母又皆是世家子弟,從小錦衣玉食,周圍人捧着長大,估計受過最大的苦就是小時候不好好完成課業,被夫子打手心吧。
謝言知又不是什麼上進的人,他能有多大壓力。郁結什麼?又不需要他去科舉考試考取功名,家裡有爵位繼承。
哪像祝爻,頭頂着天道的脅迫不說,修煉的時候,日日被那人逼着天不亮起床練劍。
算了,這些總歸是謝言知的私事,她也不好說什麼,還是趕緊找到解決辦法,除了他體内的煞氣再說。
“爹,藥熬好了。”
“快端過來。”
極大夫從極影手裡奪過來藥,端起碗就往謝言知嘴裡喂,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謝言知牙關咬的死緊,湯藥全都流了出來。
“我來喂吧。”祝爻往謝言知的方向走過去,接過極大夫手裡的藥碗,将人扶起來,靠着自己的肩膀。
祝爻稍微低了低頭,低聲細語道:“謝言知,醒醒,喝藥了。”
極影和極大夫在,祝爻不可能像上次那樣直接卸了謝言知的下巴喂藥,隻能試着叫叫他。
祝爻喊了他一聲謝言知沒反應,又接着喊了幾聲,直到祝爻喊的沒脾氣。
“要不還是我來吧。”
極大夫看不下去了,祝爻再喚不醒謝言知,這藥都要涼了。
“不用了,我再試試。”
祝爻冷淡地回絕了,極大夫那裡有一種竹子制成的管狀物件可以插在嘴裡喂藥,祝爻半死不活的時候被這玩意折磨的夠嗆。
祝爻這次把頭垂的更低了,她似乎附在了謝言知的耳邊,輕聲呢喃道:“謝言知,起來喝藥了。”
謝言知仿佛被下達了某種指令,祝爻去喂藥的時候他服從地張開了嘴,乖乖地讓祝爻把藥喂了下去。
“碗給我吧。”
祝爻把藥喂完,正想着怎麼解決手裡的這個空碗,極影跑過來拿走了。
祝爻沖她笑了笑,“多謝。”
極影跑到竹床的一側,說,“外面雨還在下,姐姐和這位哥哥也回不去,不如先在我們這裡住下吧。我看姐姐渾身都濕透了,我去找些娘的衣服給姐姐穿怎麼樣?”
祝爻點點頭,“那就麻煩了。等傷好後,我們一定備厚禮相謝。”
極影轉向極大夫,極大夫并沒有其他意見,“姑娘要不先和小女湊合一晚吧,這竹床隻能睡下一人。晚上,我在這裡守着,不會讓他出事的。”
極大夫喜歡研究一些奇怪的病例,像謝言知這樣的,他八成又動起了研究的心思,祝爻也沒多說,多說了也沒什麼用,畢竟人在屋檐下,還是要低一下頭啊,何況這裡又不是現實,完成任務最重要。
祝爻又道了幾聲謝,便跟着極影去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