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梁西月回神了,動了動麻木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個‘你’字,正輸入了一個‘m’,手機就被人給搶走。
淡淡的烏木香闖入鼻尖,有雪山淩冽的寒氣和雪松獨特的酸味,側目望去,就看見陸祈甯站在身側。
他拿着她的手機,手指不斷往上翻,邊翻邊說:“宋霄要回國了?你要去見他?”
“準備。”她抿着唇回答。
陸祈甯沒說話。
沉默了好半晌後,扭頭看着她。
陸祈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掉西裝外套,就穿着裡面那件黑色襯衫,即便如此,也穿得歪歪扭扭,很不正經,領帶随意系着,紐扣随意扣着,甚至有兩枚紐扣都系錯了。這樣的穿搭放在别人身上簡直是災難,偏偏在他身上,有種慵懶、淩亂的美感。
她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很不守規矩的人。
連陸老爺子都說這世界上能降服他的人還沒出生。
“你這M是媽,還是别的詞兒?”他說,“你問候他媽,還要去跟他見面?”
“陸祈甯,我見不見他跟你沒關系,其次,請你記住你是文化人,别出口成章。”
“文化人。”他念着她這幾個字,說道,“文化人罵人最髒了。”
“……”
梁西月懶得跟他在這掰扯,伸出手來,“那麼多客人你不招待,在這酸我?手機還來。”
陸祈甯把手機遞到她手上,剛遞過去屏幕就亮起來。
——宋霄來電。
他這會兒什麼話都沒說,把手機遞到她跟前後就轉身離開。
梁西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也生出幾分不是滋味來。
再低頭看着閃爍的屏幕,當做沒事發生般,抓在手中朝着樓上走去。
——陸祈甯跟宋霄已經決裂很久了。
久到她都忘記,他們曾經好得跟親兄弟似的,不分你我。
*
七點左右,賓客齊聚,宴席開始。由于壽宴是徐盈操辦,到了真正入座吃飯時,梁西月才發現沒跟陸祈甯坐一桌。
這并不詫異。
也不難受。
徐盈并不喜歡她,這是個事實。
端着面前的果汁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滋味順着喉管一路往下,慰藉了饑腸辘辘的腸胃。
她吃得開心,跟同桌的人聊得也開心。
徐盈是有意安排的,她這一桌,都是同齡人,不是十八九歲的姑娘,就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聊八卦、聊家裡長短、聊大學的事,無不暢意自在。
唯獨在聊到男女之事上,她成了啞巴。
陸祈甯雖然沒跟她坐一桌,但隔得也不遠,剛一口酒喝下去,就聽到那桌傳來了聲音。
“西月你還沒交男朋友?不會吧?”
“你跟陸祈甯關系那麼好,他沒給你介紹幾個?”
“是不是你眼光太高,陸祈甯介紹的你都看不上?”
梁西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回了句,“我跟陸祈甯關系哪裡好了?”
“不是一起長大就是關系好,他可讨厭我,哪能給我介紹對象,要真給我介紹,也是挑最差的介紹。”
她以為客人多,人聲鼎沸,說的那些話除了同桌的人,旁人聽不見。
殊不知陸祈甯聽得一清二楚。
當聽到那句‘要真給我介紹,也是挑最差的介紹’時,眉頭微微往上挑了下。
旁人給他敬酒,笑着說梁西月真漂亮,深意已然可見。
他不緊不慢的跟他碰杯,語氣淡然,“别打她主意,我要把你介紹給她,你就成她嘴裡‘最差’的了。”
[你在說我壞話?]
陸祈甯一隻手拿杯子,一隻手在桌底下回複:[聽得見?]
[不然?]
[哦,單純說給你介紹對象的事。]
[191,皮膚白,體育生,有錢,請按照這個标準找。]
陸祈甯看着她發過來的信息,眉頭往上挑。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的打字:[強調體育生什麼意思?]
[你說呢?陸總?]
[好,明白了。]
發完,陸祈甯端起面前的酒杯,笑意盈盈的沖着梁西月的方向搖晃,嘴型無聲地說:“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