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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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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西月讨厭陸祈甯。

從小就讨厭。

三歲以前的記憶已經記不清了,隻隐約記得自己出生在一個偏僻且貧瘠的山村,門口種着一棵歪脖子樹,一年到頭都沒長過枝葉,光秃秃的立在那裡。立冬那天,母親給過她一塊糖,白色的,用透明紙包着,給她手裡塞了一塊,兜裡塞了一塊,随後就抱着她坐上大巴往鎮子裡去,中途遇上查證的警察,母親就把她抱進懷裡,用衣服蓋着嬌小的身軀。

路過潺潺溪水的河流、下過雨泥濘的道路,從人煙罕迹的山村,抵達了鎮上的福利院。福利院院長是母親的遠房親戚,兩人站在門口互相拉扯着。梁西月圓溜溜的眼睛低頭望去,就看見母親手裡提着一袋雞蛋往院長手裡推,幾番推搡下,院長接過了雞蛋,也接過了她。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母親。

矮小的、佝偻的、就像村子裡那棵歪脖子樹,一年到頭都沒生過枝芽。

偏遠山區的教育比不了大城市,更别提福利院了,溫飽全靠資助,吃穿全靠捐獻,資助多些,偶爾能吃上肉,但也都是零星的肉湯,十幾個小孩都不夠分,梁西月又瘦又小,走路都不穩當,每回隻能站在最後邊看着肉湯發出綠油油的眼神。

三飽七餓是常态。

大部分孩子都營養不良,梁西月也不例外。

而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年。

年末,泥濘的道路上駛來了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院子門口時,年紀大些的孩子扔掉手裡盤得發光的玩具沖了出去——好心人會送物資,搶在前頭的孩子總是能得到最好的。

梁西月又瘦又小,根本搶不過他們,拿到的是最差的衣服和鞋子,更别提玩具了,他們沖出去,正合她心意,蹲下撿起大孩子們扔下的玩具玩。

院子裡聲音吵鬧得厲害。

她全然不在意,一門心思被那個盤的發光的汽車吸引,大冬天,三歲,還穿着開裆褲,涼風嗖嗖嗖的往她身上鑽,竟也沒有半分察覺,已然被眼前的玩具吸引,全神貫注的玩。

“這怎麼還有個小孩?”

“這孩子不愛說話,她父親幾年前在工地上幹活從十幾樓摔下來死了,得了一筆賠償款,她爸好幾個兄弟,盯着那筆賠償款,她母親是個殘疾,一隻手有問題,幹不了活,也守不住那筆錢……”

院長聲音略顯凄涼,歎息道:“送來的時候才一歲多點,現在差不多三歲了。”

說完,院長走到她身邊,将她抱起來,“瞧瞧,長得是不是還挺漂亮的?五官端正。”

說她五官端正算是誇獎。

孩童時期的梁西月留着寸頭,穿着不合時宜的男款夾克,下面還穿着開裆褲,滿臉的鼻涕星子,隻能說那雙眼睛很漂亮,亮閃閃、圓潤潤的。

她确實不愛說話。

也不愛哭。

陌生人抱她,她也不吵不鬧。

抱她的人叫梁輝,本地人,九十年代随大流跑到大城市打工,有魄力、有膽量,很快在城市站住腳跟,雖然中途破産了兩次,也不妨礙他東山再起,創辦了現在的鼎輝企業。

當天是夫妻倆一起來的,妻子洪玉就站在他身側,穿着一件橘紅色的大衣,頭發束起,三十多歲的年紀,兩鬓略有發白。

夫妻倆不能生育,既不是男方問題,也不是女方問題,就是單純生不出,全國大大小小的醫院跑了個遍,各種專家也看了個遍,都沒有問題,就連試管都做了幾次,也沒成功,短短幾年,洪玉被折磨得不人不鬼,頭發都白了大半。

“她生辰八字有嗎?叫什麼名字?”

“生辰八字有,名字就叫丫頭,她媽都沒取,連戶口都沒上,小黑戶哩。”

院長走到旁邊拿出了生辰八字拿給梁輝。

剛遞過去——一直在玩玩具的梁西月突然就放下了玩具,伸出雙手摟住梁輝的脖子。滿園的小孩,所有人都在争搶他們送來的物資,隻有她乖巧的抱着他的脖頸。

梁輝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有了孩子會怎樣,有時候想得多,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夢醒了,床邊空空的,起身坐在床邊抽煙,一抽就抽到天亮。

她實在算不上好看。

身上還有股潮濕的黴味。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覺得,是她了。

扭頭看了一眼洪玉。

洪玉似乎心有靈犀,也點了點頭。

确定收養梁西月後,首先就是帶着她去上了戶口,取了名字,由于上戶口比較緊急,名字都是現取的,但并不妨礙梁輝寵溺梁西月。

由于記憶久遠且模糊,她也不記得自己第一次到梁家時是什麼樣了,隻記得到的當天,吃了很多很多飯,尤其是醬香排骨,那一碗,全進了肚子。

吃飽後,母親抱着她洗了澡,香噴噴的沐浴乳在身上搓了幾遍,浴盆裡的水都換了幾盆,才勉強洗幹淨。

那夜的風吹得實在溫柔,母親牽着她的手站在院子裡,大概是高興過頭了,一個勁的在說家裡瑣碎的小事,比如哪個長輩生了二胎,哪個長輩她該叫叔叔,說着說着,又紅了眼眶,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咱們家左邊住着姓陸的、對面住着姓宋的,以後見到他們,要喊哥哥,知道嗎?”梁西月躺在母親懷裡,眼睛一眨一眨,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

*

梁西月的弟弟梁言霖是在她被收養後的第二年懷上的。

說來是一件奇怪事,明明夫妻倆跑遍了醫院,吃了無數的藥,想懷的時候懷不上,現在不想要,偏偏就來了。

這本來是大喜事,爺爺奶奶卻提出了把梁西月送走的要求,大緻意思就是怕她跟弟弟争家産,一個養的、一個親生的,孰輕孰重,大家心裡有數。

梁西月還小,不懂養的和親生的含義,隻是看見從未發火過的父親第一次跟爺爺鬧紅了臉,吵得激烈至極,桌子上的杯子都摔碎好幾個。

“我的女兒,跟我姓梁,想送走她,沒門!”

爸爸将她抱了起來,朝着樓上走去。

她雙手緊緊抱着父親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爺爺奶奶。

她不懂。

不懂爺爺奶奶為什麼那麼讨厭她。

為什麼會在爸媽離開家上班後打她,并且警告她不準跟爸媽說。

為什麼會在爸媽不在家時,不給她飯吃。

為什麼總拿皮帶抽她手心。

但是她知道,自己本來不屬于這個地方,這個家。

因為所有人都背着爸媽叫她,野種。

打罵教育是一種能讓人急速‘成長’的教育,漸漸的,梁西月每天的一套流程就是——父母上班後,她會背上自己的小書包,裡面裝滿了玩具和衣服,快速的跑到對面的宋家。

宋霄哥哥。

每次遇見都會給她糖,喊她‘西月妹妹’。

她最喜歡他了。

甜甜的喊一句‘宋霄哥哥’就有很多的零食吃喝玩具玩。

但,有宋霄在的地方就有陸祈甯。

他總是喜歡跟他作對。

每次她一來,他就嬉皮笑臉的說:“宋霄,你的拖油瓶又來了。”

“我才不是拖油瓶!”梁西月小小的身闆發出怒吼聲,“你才是拖油瓶,你害我跟宋霄哥哥都不能一塊玩了!”

“你個小野種!”陸祈甯一甩手裡的玩具,立馬沖到她跟前,男孩大女孩五歲,女孩就隻能到他的胸口,他用手狠狠戳她的額頭,“宋霄是我朋友,什麼時候跟你這麼好了?每天在家裡被打了才過來吧?是不是家裡人都不待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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