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呈亦去客廳拿剪刀的時候。
劉賀才有多餘的心思觀查他的房間。
簡陋的地方,站腳都嫌擠,還不及他居住的别墅的浴室大。
目視一張二米八長的大床占據了整個空間,角落處擺放了出租房專用布藝衣櫃。白牆未做任何粉飾,挂了一塊半米長的手寫闆,留有數學核算的步驟。
往下是一張自帶書架的金屬辦公桌,海邊潮濕,脫了一層漆。上面擺着各種各樣的書籍,配了一張椅子,算是整個房間的全部家當。
劉賀不懂自己為什麼能在這種簡陋寒碜的地方呆下去,興許有段呈亦在。他所有的好感偷偷藏匿在心底,面向門口進來的人。
“你先坐。”
劉賀扯他的衣襟,将段呈亦安置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燙傷膏和一卷紗布。
他帶着一次性透明手套,往手上噴了碘伏進行消毒,再用醫院開得清洗液清理傷口,擠出磺胺嘧啶鋅膏體,往段呈亦手臂上塗。
今天是第二天,壞死組織脫了一層,吸收好的地方已經長出小肉芽面,深度傷口還是一片黑乎乎的,不管怎麼看,都有點恐怖。
“現在還痛嗎?”劉賀處理完,籲了一口氣,後背盜出了一層汗。
“還好。”段呈亦一眼不眨盯着他,“謝謝!”
被他這麼凝望,劉賀心中慚愧,垂下眸,“是我的原因,導緻你受傷。”
禍事不可避免的發生,段呈亦壓根不後悔,他皮糙肉厚,燙一下沒關系,劉賀細皮嫩肉,身上留個疤實在難看。
“去洗澡。”
他說完又拿出語文試卷,開始做題。
劉賀停了片刻,抖着領口的校服往浴室裡走。
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時,段呈亦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磨砂玻璃門,暗想着,待會他肯定會開門。
果不其然,劉賀悄悄探出頭,學長輩這般叫,“阿亦……我沒有拿換洗衣服。”
“等着。”
段呈亦撂下試卷,去往陽台,取下衣架上的白色内褲。他捏着一角,回了卧室。
當劉賀收到時,臉上受了熱氣的熏陶,一瞬間漲紅,羞澀地問,“沒衣服嗎?”
“在網吧,你扔了。”段呈亦回道。
劉賀讪然一笑,“抱歉,我……一時記不得了。”
段呈亦又蹲在衣櫃裡找,拿了一件黑色T恤,“這可以嗎?”
“行!”
劉賀都沒看清衣服的樣式,不管不顧,一把扯過。
他不愛穿黑色,段呈亦這件外衫還長一些,穿在身上直接把腿根遮住,若隐若現,反而讓劉賀别扭了起來,在浴室門口徘徊不前。
當段呈亦以為他洗澡是否掉馬桶裡,正敲着門,被裡面的人先一步拉開,劉賀整個人受着慣性往前倒,段呈亦擔心他摔倒,右臂繞過他的腰,将人帶進了懷裡。
近距離的接觸,溫熱的氣息,噴在劉賀的臉上,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要命!
“怦……怦……”
心跳的毫無節奏。
“……”
手裡的腰身細削如柳,段呈亦有些慌,連忙松開他,“不好意思。”
由于推搡,松開的劉賀左側腰撞到了牆角邊,他忍着疼,悶喘出聲,“嗯……沒事。”
段呈亦後退着,往卧室外走,“你先睡。”
劉賀躺在床上,摸出手機,一臉失落,給溫澤回消息。
“段呈亦對我防備心很重,依然很冷漠,剛才我摔倒的時候,他摟了我一下,那表情恨不得将我扔下樓……我想……”
欲言又止的話,讓溫澤意識到,這家夥來真的。
他回了四個字:“天道勤酬。”
“滾……我不識字,最擅長打架。”
溫澤怒罵:“你到底需要本軍師出面還是唾棄我?以後别讓我聽見任何關于段呈亦的事情,我不是樹洞,瞎幾把苦水往我身上潑。”
“他學習好,家境貧苦,是個人都會想但凡有點出息,都會上很好的大學,他卻拒絕了老師推薦的保送名額,因為什麼,因為家裡還有惦記的長輩。你呢,高考倒計時,想好以後的出路了嗎?如果隻是追個人玩一玩,我勸你放棄。”
“?”
劉賀心裡“咯噔”了一下,原來段呈亦放棄了保送機會,極有可能未來有機會和他讀一樣的大學,還有200多天時間,他學習這麼差勁,這一切來得及嗎。
随後擺正心态,向頭腦聰慧的軍師取經,“澤爺!我的錯。這人的心冰封一樣,點解?”
“我也沒有早戀過,我問誰去,好自為之!”
“算了,我先暗戀……”
時間一點點流逝。
劉賀一頭熱空想着,沒一會兒睡着了。
段呈亦在客廳冷靜了半小時,開始的背書并不能緩解他的慌亂,直到背了第三篇文言文,才将心底的燥意壓下。
他回到卧室,将房門輕輕打開,室内關了燈,隻剩床上隆起的背影,段呈亦拿起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沖涼淋着冷水,他抑制不住自身的反應,用手洩了一場邪火。
輕聲的粗喘在封閉的浴室,與彌漫的水汽纏繞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