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又難熬的七天後,林秋玥終于到達了邊境。
七月的黑水市并不燥熱,林秋玥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黑水市的夏季遠比巴蜀地區涼快。
林秋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火車,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酸軟無力。
七天七夜的硬座,讓她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覺,麻木感從腰際蔓延到腳尖。
林秋玥扶住站台的牆面,深吸一口氣,企圖讓麻木的肌肉恢複知覺。
還不清楚要怎麼聯系季璟岱,林秋玥決定先去招待所住一天,明天再去找人問問。
林秋玥找到了招待所,一座富有年代感的筒子樓,灰色的水泥外牆上豎立着褪色的紅色标語牌“為人民服務。”
林秋玥從包裡取出介紹信,紙張一絲不苟地疊着,她走向一樓服務台,登記處的燈光有些昏暗。
她将介紹信遞給工作人員,輕聲說:“你好,我是來登記入住的。”
工作人員接過信,低頭仔細查看,确認無誤後熟練辦理好手續,從滿是鑰匙的牆上取下一把鑰匙給她,語氣平淡地提醒道:“202房間鑰匙,拿好,丢了要交罰款。”
林秋玥接過鑰匙,點了點頭道:“謝謝,我會注意的。”
停頓片刻,林秋玥又問:“同志,招待所有晚飯嗎?”
工作人員擡眼看了眼她說:“有,早上6:30到7:30,午飯11:30到12:30,晚飯5:30到6:30,錯過了就沒有了,就餐需要出示住宿證,還要交糧票和錢。”
林秋玥道了聲謝,心裡默默記下時間。
現在六點不到,她放下行李再去剛剛好。
林秋玥拿到鑰匙上樓,腳步踩在木質地闆上發出“吱吱”的摩擦聲。
樓梯很窄,隻能容納兩個人并排走,上了樓,走廊大概隻有一米多寬,兩側是軍綠色的木質房門。
林秋玥進了202,屋子裡大概七八平米的樣子,一張木闆床放在窗戶邊,床頭櫃上放着一個暖水壺和一個印有黑水招待所的搪瓷杯子。
林秋玥把行李放在桌子上,把床單拆下來抖了抖灰塵再鋪好。
确認拿上住宿證,糧票和錢都帶着,林秋玥順着外面的指示牌,一路走到食堂門口。
遠遠地,林秋玥看見食堂進門處的售票窗口,窗口的玻璃上挂着“節約糧食”的标語和手寫的菜單。
林秋玥走進,工作人員笑眯眯地問:“同志,吃點啥啊?”
林秋玥打量着菜單,菜單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她憑借依稀可以認出。
在火車上這七天,她買了新華字典,将這個世界的文字學了個七七八八。
“來份米飯,白菜炖粉條,茄子炖土豆。”
說完,林秋玥把糧票和錢還有住宿證一起給了工作人員。
她已經七天沒吃過大米飯了,在火車上隻能啃餅和饅頭,太久沒吃熱乎的飯菜,她都快忘了正常飯菜是什麼味道了。
工作人員檢查完住宿證,跟飯票一起給了林秋玥,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略帶好奇地問道:“同志是南方人嗎?看不起不像北方人啊。”
林秋玥接過住宿證和飯票,笑道:“嗯,我是南方人,剛到黑水市沒多久。”
工作人員聞言,臉上露出幾分了然的笑容,語氣輕松道:“我就說,同志看起來有點小,像個孩子似的,南方人果然秀氣。”
林秋玥無奈地笑笑,她目測女人應該有一米七以上,她才一米六三,相比之下她确實有點小。
與工作人員道别後,林秋玥轉身推開了食堂的門,迎面而來一陣溫熱的氣息,鼻尖就彌漫着一股飯菜的香味,她的肚子一時便“咕咕”叫起來。
林秋玥來得比較晚,食堂裡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她拿着飯票在出餐口取了她的飯菜,端着印有“節約糧食”的搪瓷碗盤坐下。
林秋玥拿紙擦了擦凳子,又擦了擦筷子才開始吃飯,胃裡頓時暖洋洋的,終于吃上熱乎菜了。
林秋玥正吃着,餘光瞥見門口一前一後進來兩個身材挺拔,穿着軍裝,莫約二十七八歲的男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接近190,留着寸頭,頭骨優越,高挺的鼻梁,鋒利的下颚線,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
林秋玥沒忍住多看了兩眼,不禁感慨一下好優越的骨相,好标準的頭骨。
林秋玥不自覺想到照片上季璟岱的樣子,那張照片是季璟岱十八歲入伍的時候拍的,黑白照裡的人還很青澀,但不難看出模樣英俊。
想起原著中描寫的季璟岱美的雌雄莫辨,林秋玥心裡小小遺憾了一把,比起美,她更吃男軍官這種硬漢風。
就在林秋玥走神時,那位男軍官注意到她的目光,銳利的眼神掃過林秋玥,沖她點了點頭。
林秋玥一愣,随即沖他友善地笑了笑。
兩人到出餐口拿了飯菜,坐在了林秋玥斜對面的位置,剛一坐下便小聲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