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借醫療器械?”
兩人告别劉院長後,兩人之間保持着一拳的距離,相對無言,隻有季璟岱的軍靴踏在石闆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秋玥突然出聲打破僵局。
聞言,季璟岱停下腳步,垂下頭看下她的頭頂:“你既然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
林秋玥垂下眼簾,抿了抿嘴,沉默半響後,解釋道:“關于塔娜的病情,我需要用設備檢查确認治療流程。”
她不喜歡事無巨細地跟人交代,但突然想告訴季璟岱了。
“你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季璟岱怕她把自己逼得太緊,輕聲安慰,“塔娜這個樣子已經八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林秋玥搖頭,她并不會有太大壓力。
她有把握,隻不過需要驗證,沒有設備治療流程會有影響。
……
季璟岱将林秋玥送回家屬院後便離開了,他還有事要忙。
林秋玥還沒走到家時,便見一處院子門口正熱鬧着,正圍了一群人。
樊春華眼尖,一眼就瞟到林秋玥走進,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球球找回來後,樊春華就恢複到平時樂呵呵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昨天的焦急。
“嫂子,這是在幹嘛?”林秋玥停下腳步,看向人群,神情有些好奇。
樊春華擠得滿頭大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昨天戰士們不是上山找人嗎,打死了幾隻野豬,還有一些野味,今早帶人上去搬下來。”
“搬下來之後分配豬肉,有人不滿意,覺得分配不均,這不,人都擠過來找莊旅的老婆理論來了。”
林秋玥眼底露出幾分疑惑:“這不應該是食堂的活嗎?怎麼來找莊嫂了?”
“嗨,這不是不滿意食堂分配嗎?想讓莊嫂重新分。”樊春華語氣略帶不認同。
這都是個什麼事,不就是欺負莊嫂好說話。
林秋玥聞言更是不解:“部隊這麼多人,肉分到每家手裡應該不多吧?”
不至于還需要重新分配吧。
提到這個,樊春華就來了精神,“是不多,但誰家會嫌肉多。現在部隊的戰士們大部分還缺着嘴呢,平時想吃點葷菜都得自掏腰包,讓食堂另做。
“而且平時這食堂裡面基本都是些白菜蘿蔔,主食也是粗糧,想吃點白面都得等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吃上。”
樊春華左顧右看,确認周圍沒人注意她們,這才湊近林秋玥的耳朵,壓低聲音道:“你别看咱們幾家夥食好,那都是書達他們幾個舍得花錢,在布魯大叔那買的。”
最後那句話,是樊春華湊近林秋玥的耳朵說的,對她擠眉弄眼。
林秋玥舔了舔嘴唇,心髒猛地跳動一下,明白了過來,投機倒把不是違法的嗎?
“布魯大叔這樣不會被舉報嗎?”她剛這個世界時就舉報了梁中,雖然還不知道梁中的下場如何,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怕啥,這事莊旅也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咱們這條件太差,尤其到了冬天。要是不讓我們買點吃食打打牙祭,那我們要怎麼活。”樊春華在木河待了快十年,對這已經有了歸屬感,但木河的條件确實差。
“而且都隻賣給熟人,生人都不接待,部隊裡的戰士們手裡寬松的時候都會上布魯大叔那打打牙祭。”
聞言,林秋玥眉頭皺得更緊,眉宇間透露着一絲擔憂:“這對莊旅沒有影響嗎?”
她雖然沒見過莊旅,但從樊春華等人口中了解到莊旅是個一心為公的人。
以現在的大環境來看,這種事一旦被舉報了,莊旅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她不希望好人沒有好報。
林秋玥雖然第一次來部隊,但每個世界的爾虞我詐都是相似的,莊旅坐到這個位置上,就少不了被人盯着。
樊春華聞言了然,知道她是為莊旅擔心,滿臉驕傲:“這你放心,咱們木河部隊跟别的部隊不一樣。”
“咱們木河部隊位于黑水最北部,因為氣候嚴寒,條件惡劣,所以團與團之間非常團結,沒什麼黨派之争,不會有人為了這是針對莊旅的。”
林秋玥蹙着的眉頭舒展開,但心裡還是有幾分擔憂,僅靠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恐怕不夠牢固。
樊春華滿臉笑容,眼裡透露着尊敬:“況且啊,誰會舉報莊旅,咱們部隊裡誰不敬重莊旅。”
她頓了頓,滿臉唏噓:“莊旅真的是個非常值得尊敬的軍人,莊旅工資高,但他的工資除了解決溫飽,其他的都偷偷地補貼需要幫助的軍人了,沒給自己剩多少錢。”
她剛和李書達結婚時,李書達還是個小戰士,窮得身上摸不出三個子,莊旅那時偷偷給她們補貼過好幾次。
莊旅還怕她們不接受,跟着工資一起發下來的,要不是李書達發現工資條不對,都發現不了。
樊春華歎了口氣,“這年頭大部分人都不好過,誰有難基本都會幫一把,後來李書達當上團長了,也跟着莊旅,每個月都會補貼一部分錢出去。”
這個話題很沉重,但林秋玥明白樊春華是在給她打預防針,跟季璟岱結婚,将來也會遇到這種情況。
但,林秋玥不是個在乎錢的人。從前她不為錢财擔心,現在也依舊是。
樊春華見她會意,才樂呵呵地繼續道:“不過季璟岱對你倒是上心,這段時間他們這些幹部都忙,但他每天都找食堂單獨給你做一份飯。”
林秋玥眼底微微動容,季璟岱每天給她帶的飯竟然是單獨做的,她還以為那是食堂平常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