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救你,自然也能殺你。”陳定途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付雪竹一怔,被此人突然的指控和颠倒黑白的實力驚呆了。她強裝鎮靜,道:“您沒見過的事情多了,可這不代表它不存在。蕭宗主見我天賦異禀,故破例允我随他在秋月山修習,有什麼問題嗎?”
陳定途搖了搖頭,“都不對。你進入離月宗之前,是在隐神宗修習,而在此之前,你從未正式接觸過修道一途。況且那時秋月山正在封山,你既沒有認識蕭宗主的機會,也沒有進入秋月山的途經,那麼,你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那個……我說,”葉裁風幽幽開口,“你們讨論的是否有些偏了?當下還是找到辦法出陣要緊。而付姑娘縱使經曆離奇,好似同此陣并無關聯吧。”
陳定途目不轉睛地看着付雪竹,繼續道:“我正要說到此處。離月宗的廣寒劍法是蕭宗主教你的或許不假,但那是從前的雪穹峰峰主吧?你也根本不是付雪竹,你是南宮盈,南宮宗主的女兒。你失蹤許久,假冒他人身份,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回來報仇。”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付雪竹心下猛地一沉。先前她還在疑惑,這人到底跟她什麼仇什麼怨,怎麼突然揪着她的過去不放?現在卻突然明悟過來,此人分明是有備而來。他選擇在這個時候揭穿她的身份,并不是為了找到陣眼,而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冷笑道:“那陳宗主倒是說說,你們同南宮氏滅門有何關系,南宮盈又為何要來找你們報仇?”
“這話就要問你自己了。南宮氏滅門确屬慘禍,我等與此事并不相幹,都不過是想在江湖中生存下去,依附強者也是常理。可冷、溫二位宗主與你有仇,已是人盡皆知。得知此次比武論道會的獎池中有埋憂鏡,你便借題發揮,再串通魏鸢設下障眼法,借口冷非門圈禁活人試藥,設陣于此困住我們,并打算嫁禍給冷非門。”
付雪竹冷冷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好一個賊喊捉賊。”
“你不否認,是承認了?溫宗主覺得,我所言是否屬實?”陳定途轉頭開始拉幫結派,尋找支持。
溫顯元一愣,第一時間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這豈不是相當于逼他承認他曾在離月宗事變裡摻和過一腳?
他甚至覺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陳宗主已經比那個拐跑他兒子的臭丫頭還要讨厭了。要論付雪竹的心思,是否想複仇他不清楚,但要說把人困在這裡,隻為了嫁禍給冷非門?簡直是無稽之談。她根本就知道,嫁禍又能怎樣,抗衡不了溢靈丹的存在,全都是白搭。
心裡雖這樣想着,但在沒搞清形勢之前,溫顯元并不打算公然站在任何一方,于是直接黑着臉撇清關系:“少拖我下水,我不知道。”
“呃……”陳定途一時語塞,大概也沒想到他以為的同夥竟然這麼不配合。
蕭巒說:“付雪竹同兩位宗主在靜塵村的事,想來我也有些發言權。他們之間是有過一些恩怨誤會,但如今已經解決了,不存在複仇一說。”
“蕭宗主所言,模棱兩可,實在叫人難以信服啊。”陳定途歎了口氣。
付雪竹道:“若我要做,為何不趁先前谷中混亂之際同冷濯一齊溜走,還陪着你們在這兒兜什麼圈子?此刻不在現場之人,難道不是更值得懷疑嗎?”
陳宗主說:“這就要歸因于我先前所說,此陣具有特殊性,布設怪石陣者必須同在陣中,此陣方能生效。”
“陳宗主,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陣法隻有你知道,那麼這個陣,為什麼不能是你設的呢?”付雪竹反問。
陳定途面露些許愠色,肅聲道:“休要胡攪蠻纏,你來曆不明,又有劣迹在先,自然最為可疑。況且,這也是最符合現狀的一種推論。”
一旁的葉裁風動了動腦子,遲疑着道:“陳宗主先前所言确有幾分道理,不過這布陣之人究竟是誰,還是要講究證據。”
陳定途思考片刻,道:“好說。怪石陣裡的流沙,應當就是受靈力場的作用驅使。正常人身上的靈力會引來流沙攻擊,而布陣者卻不會。我們每個人釋放靈力到外面去,到時就一目了然了。我願率先自證。”說罷,他朝外擡起一隻手臂,隻見指尖處一道虹光閃過,瞬間将滿月甲擊出了一個孔洞。
靈力所向之處,頓時引來數條沙龍,他象征性地抵禦了兩秒後停下,滿月甲便開始自動填補缺口。不一會兒,沙龍又了無秩序,在穹頂外抱頭鼠竄,隻在罩壁外留下一片難看的土色。
溫顯元也立即試了試,效果如出一轍。
陳宗主扭過頭,對付雪竹一字一頓地道:“該你了。”
對自己從沒做過的事,付雪竹本來沒什麼好怕的,但她心裡又有一點兒不解,這人憑什麼這麼自信?就好像已經挖好坑等着她跳了一樣。不過眼下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她已經無暇想得更多,若不證明反倒是心虛了。
于是付雪竹隻是稍稍遲疑了一秒,便有樣學樣,以指尖彙聚靈力向外擊出。
然而……幾秒鐘過去,沒有任何變化。
付雪竹不信邪,緊接着又釋放了一次靈力——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沙龍像是集體瞎了眼,對她這點靈力完全置之不理。
就是在這個時候,風向突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