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院子裡的水管把小鍋筷子刷幹淨,小齊回到屋子裡,随手關上木門。
這是一個十幾平方的單間,簡陋到隻有一張單人木床和一個紙箱,各占據一個牆角。一股方便面的味道久久散不出去,窗戶雖不小,但外面一堵高牆把窗戶幾乎完全堵住,即便開着窗戶,也很難取得通風的作用。九月晚上的天氣雖然開始涼爽,但不通風的平房依然悶熱,床上光光的席子上隻有一個薄薄的毛巾被和一個枕頭。紙箱裡留着前人應該是小杜的東西---明顯沒有用的東西小齊都當垃圾扔掉了,一個紅色女士小挎包,大概率是小杜女朋友的,不知道小杜還要不要,留了下來。
一直躺倒天色黑盡,小齊爬起來,鎖了木門,從彎曲狹窄的小胡同中鑽出,來到大街上。這條胡同更像一個貧民窟,住滿外來打工的鄉下人,即便一家老小,也硬擠在一個單間裡。門口堆放着煤火煤球及亂七八糟的雜物。從敞開的門,能瞥到豬窩一般的室内,一個個蓬頭垢面的男女老少端着大碗正在吃飯。兩邊屋子裡湧出的黴馊氣味,彌漫在整條胡同裡,由于上方私搭亂建,整個胡同像山洞般封閉,黴馊味兒久久難散。
出了胡同就是中原路,沿着路邊往東走,在一座橫跨中原路的天橋上,地攤兒一個挨着一個,引得不少人圍觀駐足。腳下就是中原路,車輛川流不息。正值夏末,太陽落下,涼風習習,天橋上不少人趴在欄杆上觀景納涼消磨時光。小齊也久久趴在水泥欄杆上,望着車流從腳下竄進竄出。
“咱去二七塔轉轉吧?”幾個路人的對話吸引了小齊。
“太遠了吧?” 另一個人說,“天黑了。”
“不遠,”提議人說,“十幾分鐘,就這條路,恁往那兒看,可亮的地方就是!”
衆人順他手指望去,果然,不遠處的樓頂,霓虹燈亮成一片,幾乎把半個天空都染成紅色。
“去去呗,”有人笑着說,“來鄭州還不去二七塔轉轉?回去了一說跟沒來一樣!”
“亞細亞是不是就在二七塔哩?” 有人問。
“就是啊,”有人馬上回答,“這個時候去不知道關門沒,走吧,去看看,沒關門轉轉,給孩兒買點兒東西,也算來趟省城。”
“不買東西,這片兒逛逛也行啊,”有人說,“鄭州最繁華地方了,恁看哪兒晚上還有這麼亮的地方哩?”
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小齊想了想,便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下了天橋,從陰暗的涵洞穿過,上一個長長的斜坡,在一個車輛人流極為稠密的十字路口停了一會兒。對面是一座電影院,門頭幾個紅色的耀眼大字:東方紅電影院。門前的人稠密得幾乎邁不動步,多是打扮時髦的情侶們在等待入場。
再往前走,猛一擡頭,二七塔以已赫然立在眼前。因為周身挂滿燈泡,亮閃閃的顯得極為高大。圍着塔轉了半圈,可能是下班的緣故,塔底黑着燈,沒有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