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舅媽回來了。林可提前打掃了下家裡,又買了束花插上。她希望能做點什麼讓舅媽好受一點。
舅媽回到家,看見桌子上的鮮花,笑着對林可說:“等我離完婚,就可以收别的男人送的鮮花啦!”
林可看舅媽還有心情開玩笑,自己也放松了一些,“和舅舅聊得怎麼樣?”
“就公事公辦呗,我要求把财産分割得清清楚楚。畢竟有沒有錢,可比有沒有他重要的多。隻要手裡有錢,我依然可以活的舒舒服服的。”
林可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這個房子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啊?”
舅媽環顧了一眼這個承載過很多幸福回憶的房子,但是依然要和它告别,“這個房子我們決定賣掉,這樣才好分現金。你舅舅不會回上海生活了,我也打算回我的雲南老家了。”
“這麼突然?留在上海不好嗎?”林可大吃一驚。
“上海很好,但是我有我喜歡的地方。當年也是因為追随他才來的上海,上海當然有很多不錯的地方,隻是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在這裡生活。離婚了真的挺好,我意識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了,可以想在哪裡生活就在哪裡生活了。我覺得我這才開始真正的人生。上學時是爸爸媽媽掌控着我的人生,結婚後,我的小家是我的人生,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自由過。”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舅媽,你要重啟人生了。”
舅媽憐愛的看着林可,“不好意思啊林可,你得要自己留意一下租房的事情了。不過這個房子一時半會也賣不出去,你不着急,慢慢看。”
林可叮囑舅媽早點休息,然後回了自己房間。她的内心比昨天平靜一些,卻渾身沒有力氣。她打開衣櫥拿出明輝送她的那個玩偶,趴在床上發呆。
生存問題擺在面前,男人問題倒顯得沒那麼重要了。林可算了下自己的薪資減去未來的房租,要想攢錢可就困難了,要麼就搬遠點?林可打開手機粗略地翻了翻自己附近的租房報價,動辄五六千一月的價格讓林可生無可戀:以後一睜眼就先要為房東打工啊?林可腦袋沉沉地把自己埋進枕頭裡,充滿無力感。
明輝打開冰箱拿出林可給的黃油可頌,又從箱子裡拿出林可高三時寫的那封信,又從床頭上拿起林可的運動鞋,将這三樣東西放在一起,按照時間線重新回顧自己和林可的點點滴滴,一會笑一會傷感,但是最終還是陷進了疑惑:到底為什麼說那是犯錯?又為什麼要删除我啊?我要怎樣重新加她呢?她現在還好嗎?
明輝想不出答案,卻看見楊斐玉發了條朋友圈:生活不是電影,100次刻意為之可能才會換來一次偶遇。配圖是一張愛情電影的海報。
明輝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在這胡思亂想,不如直接去問。坐在這裡答案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明輝起身,換上運動裝往學校操場走去。走到外面卻發現在下小雨,但是他知道林可不會在意,所以他也可以不在意。雨水星星點點浸入衣服,晚風一吹,明輝打了個寒顫,秋天是真的要來了。倘若不是昨晚明輝的目光全放在林可身上,他就會發現樹葉比昨天又變黃了一些。
今天的球場寂靜無聲,明輝還是走了進去仔細查看。又繞着操場跑了一圈,還是沒有林可的身影。明輝又回到籃球場,站在燈下發愣。一片落葉輕輕落在明輝肩上,明輝拿在手裡仔細看它的生命脈絡,撫摸着中間那根筆直的生命線,像在撫摸林可瘦削的脊背。昨晚擁抱林可時,她的脊背就像這片葉子,脈絡分明。
明輝一直站到燈都滅了,這才拿着葉子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卻看見林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手裡拿的什麼呀?”林可想掩飾剛才長久凝視他一時都難以收回的深情。
“想你的證據。”明輝認真的回答,一邊向林可遞出手裡的葉子。
“葉落知秋。”林可接過葉子,表面并無任何表情,心髒跳動的卻像要沖破耳膜。
“為什麼昨晚說那是犯錯?又為什麼删我”?明輝不想給林可逃避的機會。
林可沒想到明輝會直接問,瞬間傻在原地。不應該是默契地隻字不提嗎?不應該是潇灑地當做一次逢場作戲嗎?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啊……哪有這樣的鋼鐵直男直接問的?這我要怎麼回答?我臉往哪裡擱?
明輝看林可呆住不說話,怕自己是給了她壓力,又趕忙找補:“你是不是酒量不太好?我看你昨晚應該是喝醉了。”
林可連忙拼命點頭,“對對對,我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一喝醉就發酒瘋,你别跟我一般見識啊。”
一喝醉就發酒瘋?難不成也會對别的男人發酒瘋嗎?明輝心裡醋意翻騰,有些生氣,“林不可,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林可心裡暗叫不好,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昨晚一時沖動親了他,這下他怎麼一副要我負責的樣子?
林可悄悄握緊了拳頭,心一橫:“每個人都是保護自己清白的第一責任人,我昨晚是發酒瘋,但你是清醒的,你為什麼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