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在警察到之前把事情處理好,第二天楊宥明早早地就去了醫院。
他到的時候陳嘉宿已經起床了,正穿戴整齊的坐在床沿,目無焦距地看着前方,看見他進來時原本分散的目光聚到了他臉上,微微笑着和他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啊。”楊宥明也笑着應了一聲,把剛剛在路上順便買的早餐遞到他面前,“吃早餐了嗎?剛剛買的,現在溫度正好合适。”
“還沒呢,正打算出去買的。”陳嘉宿接過他手裡的袋子,然後敞開,又遞到楊宥明面前,“你也沒吃吧,一起吃點,那麼多我也吃不完。”
因為不知道陳嘉宿喜歡吃什麼,楊宥明就多買了一點,份量确實是一個人吃不完,他點點頭,從袋子拿了一個兩包子和根油條,然後兩人沒再交流,安安靜靜的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後,陳嘉宿進洗手間洗了下手,他有點強迫症,吃過東西後必須洗一遍手,不然心裡會很難受。
修長的手指被水沾濕後,在自然光下看上去像是一塊完美上好的玉,瑩潤潔白。
他抽了張紙巾,白色的紙巾覆上手背,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更白,他不緊不慢地擦着,簡單的動作看起來卻極為優美。
欣賞美是人類的本能,楊宥明的目光定在那雙宛若工藝品的手上,随着他的動作移動。
手上的水漬很快就被擦幹,紙巾被他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楊宥明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片刻後斟酌着開口,“我待會兒會去和李宏偉,就是昨天你打的那個男的交流一下,先讓他同意和解,你覺得怎麼樣?”
陳嘉宿動作稍頓,他自然沒什麼意見,要是沒有楊宥明,這件事也不會以這樣簡單的方式解決,他點頭回複,“好。”
在陳嘉宿同意後他又接着說:“待會兒警察來做筆錄的時候,你就說是他先動手,然後你才還手的。我們先把這件事解決了再做其他的好嗎?”
說完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楊宥明完全把那段錄音剝出整件事情之外,重新捏造了一個事實,陳嘉宿知道是他是為了自己。
如若真要就此事追究,确實是他不占理,僅憑着一段錄音,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警方也不可能将錯歸到李宏偉身上,還會涉及到那不堪的曾經,所以這無疑是當下最好的解決方式。
作為普通朋友,楊宥明做得已經足夠多,他也沒有理由再去要求别人再為他去多做些什麼。
但是内心還是有些煩躁。
垂在身側的手開始無意識的按壓指尖,他微微低頭,額發模糊了他眼中的情緒,隻能看見他嘴角勾起一點弧度,聲音溫和,“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楊宥明搖搖頭,然後站起身來,“你先休息會兒,待會兒警察應該就過來了,我過去一下。”
李宏偉還在呼呼大睡,估計以為沒有證據所以高枕無憂,楊宥明不留情面的把他叫醒。李宏偉一睜眼看見楊宥明站在床前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一下就回魂了,連忙坐直身體,讷讷開口:“少爺,您怎麼過來了?”
楊宥明眨了下眼,挂上溫和有禮的笑容,“李叔,是這樣的,昨天打你那位是我朋友,你也知道,年輕人容易沖動嘛。”
“我們商量了一下,醫療費和賠償費事情解決之後他會賠給你的。”
“然後待會兒可能需要你配合我們一下,可以嗎?”
李宏偉聽完後,目光猶疑,既然是同學為什麼要現在才告訴他。
但他倒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也明白是不是朋友完全是楊宥明一句話的事而已,楊宥明是他老闆的兒子,交什麼朋友做什麼事也輪不到他來問。
而且楊宥明雖然說是在詢問,但是他這樣說那大概就是自己必須得這麼做了,至于要怎麼配合他也大概明白,無非是要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而已,雖然心裡門清,但是姿态得做足,他作出洗耳恭聽的模樣,“哎,好,少爺您說,我一定辦到。”
楊宥明慢條斯理地說着:“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待會兒警察會過來做筆錄,你就說你們起了點小沖突,是你先動了手,你們已經私下協商解決了,現在不打算追究他的責任。”他頓了頓,“李叔,他是我好朋友,要是你幫我,我會很感激你的。”
和想象中沒什麼出入,而且楊宥明沒有直接以身份壓他,若是自己同意就相當于幫了楊宥明一個忙,以後肯定少不了好處,要是不同意他相信楊宥明有很多辦法讓他同意。
兩相權衡,李宏偉很快就應下了,臉上再次挂上谄媚的笑容也真實了幾分,“好的少爺,聽明白了。”
“那就麻煩你了,李叔。”
楊宥明看不慣他這谄媚的模樣,話說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頭也不回的起身去了隔壁病房。
……
楊宥明坐在陪護床上,陳嘉宿坐在病床,兩人各占一邊相顧無言。陳嘉宿話一向很少,楊宥明話也不多,沒有萬玉書這個話匣子在身邊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不過雖然沒有交談,但還好氣氛不會讓人覺得尴尬,反而看起來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