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縣每年冬季都會飄一點雪花。
寒冬寂靜的深夜裡,潔白的雪花從天上晃晃悠悠的灑下,落在地上發出細微聲響。
陳嘉宿站在窗前,伸手接住一片飄蕩的雪花。
隻是這薄薄的雪花不願在他手心停留,剛落下兩秒就化為一滴水漬留在掌心。
他用手機拍下手心的水漬,按下發送鍵。
“猜猜這是什麼。”
宴會上坐在角落的楊宥明看見那白嫩的掌心上的一滴水漬,嘴角不自覺地挑起,很快給了他回複:
“是雪嗎?”
“你好聰明!”
緊接着那邊又發來一張照片,應該是站在窗邊拍的,拍的是街邊的路燈,孤零零的路燈發出昏黃的燈光,仔細看才能看見在燈光中飛舞的雪花。
“下雪了,今年第一場雪,下得很小。”
楊宥明正準備回複,身後冷不丁響起萬玉書的聲音,“啧啧啧,真服了你倆了,在學校黏黏糊糊就算了,都放假了消息也一天沒停過?”
楊宥明頭也不擡的敲字,“你少管。”
“我去。”萬玉書忍不住吐槽,“對嘉哥你好言好語,對我就這樣冷冰冰的,寒心了,哥。”
楊宥明不說話,用行動表示不想理他。
萬玉書看着聊天界面,把手裡的香槟一飲而盡,哼聲道:“到時候嘉哥談戀愛了不理你看你咋辦。”
敲字的手頓了頓,這個問題他從未思考過,半響,他熄了屏幕起身,留給萬玉書一個冷漠的背影,“你話真多,别來煩我。”
出了酒店,楊宥明發消息和楊棟文說了聲就自己回家了。
萬玉書的話讓他心中煩躁,也難得産生了些反思。
他想,他是不是太黏着陳嘉宿了。
自從陳嘉宿答應和他做朋友開始,他基本每一天都會找各種理由“騷擾”陳嘉宿,就連吃飯也要和陳嘉宿一起,他對陳嘉宿總是百般關心,表面上看起來是他在照顧陳嘉宿,但是實際上隻有他知道是他需要陳嘉宿,他想照顧陳嘉宿,看着那雙眼睛因為他閃着細碎的光時他心中覺得十分滿足。
但是,他沒想過以後,以後會有女孩以家人的身份站在他身邊,到時候陳嘉宿就不再需要他這樣的來自朋友的關心。
那他要怎麼辦?
想到這,楊宥明覺得呼吸變得有些艱難。
可能不再被陳嘉宿需要的想法纏繞着他,直至回到家中也沒能得到緩解。
站在空曠的房子裡,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襲卷全身,鬼使神差的,他走進了陳嘉宿曾經住過的房間。
房間被打掃得很幹淨,看不出有人住過的痕迹,但楊宥明知道這是陳嘉宿曾經住過的房間。
桌上還放着那個陳嘉宿用過的發夾,卡通小貓咪眯着眼睛微笑的樣子竟讓他覺得和陳嘉宿有幾分相似,他抓在手心把玩,思緒卻漸漸飄遠。
他想,如果陳嘉宿隻有他一個朋友就好了……
要是陳嘉宿以後不要談戀愛就好了……
要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得渾身一顫,手裡的發夾也掉到了地上,他連忙撿起放回桌上,匆匆轉身出了房間。
楊宥明不明白,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陳嘉宿的占有欲竟然到了這種程度,竟然妄想獨占陳嘉宿。
他不懂明明他們隻是朋友,為什麼他會産生這樣極端的想法。
然而到第二天他就明白這是為什麼了。
昂揚挺立的下身昭示着昨晚他經曆了一場旖旎的夢境,陳嘉宿濕潤的眼和紅腫的唇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刺骨的冷水也沒消去身下的硬挺。
原來以往莫名加快的心跳和妄想獨占的卑劣都是有迹可循,但是……
他怎麼能對陳嘉宿産生這樣的想法!那些肮髒的欲念根本不配沾染上陳嘉宿!
這讓他覺得自己和那個對陳嘉宿犯下罪孽的繼父沒什麼區别。
他任由冷水沖刷着身體,也妄想沖刷掉他罪惡。
要是陳嘉宿知道他最親近、最信任的朋友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會有多失望。
如果那雙漂亮的眼睛失望又冷漠地看着自己……
楊宥明不敢想,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顔面再面對陳嘉宿,好像自己每一次主動找對方都是以朋友的身份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懷着這樣的心情,他不再敢頻繁地聯系陳嘉宿。
他以為不去聯系,那些不該有的、不能有情感就會淡去,直至消失,但是沒想到卻來得更加洶湧。
一向睡眠質量良好的他竟然也開始失眠起來,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輾轉反側也不得安眠。
臨近開學,他心中既期待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