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做錯，是我的問題。”

陳嘉宿眼睛望向窗外，他固執地說：“你早點回去吧。”

“阿宿。”楊宥明湊到他面前，想從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端倪，陳嘉宿卻又把頭歪到另一邊，回避着他的視線。

楊宥明無奈，一手扳着陳嘉宿的肩膀，一手捏住下巴不允許他回避，語氣變得強硬，“你看着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怎麼今天就要趕我走？”

“别碰我！”

強硬的語氣和動作一下子崩到了陳嘉宿内心深處那根弦，幾乎下意識的，他狠狠打掉捏着他下巴的手，眼神也帶了兇意。

“好好好，我不碰你。”

他本意是想和陳嘉宿好好溝通，但沒想到這個動作觸到了他的逆鱗，楊宥明連忙松手，往後退了一步。

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陳嘉宿驟然急促的喘息聲。

陳嘉宿垂下頭，這是身體已經形成的本能反應，帶有強制性意味的動作會讓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反抗，他深呼吸幾下，才啞着聲開口：“對不起。”

“……”

楊宥明一瞬間就想到了陳嘉宿會這樣的原因，他沉聲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剛剛太心急了。”

他不敢再上前，在原地慢慢蹲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連聲問：

“阿宿，你是不是讨厭我？”

“是不是接受不了我喜歡你？”

“可是你昨天才答應我的，今天你就要趕我走，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說到最後他聲音哽咽，陳嘉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地沒有接話。

陳嘉宿的沉默在楊宥明眼裡等于默認，但他沒辦法怪陳嘉宿，隻能怪自己，眼淚大滴大滴砸在地上，他把頭埋進胳膊裡，泣不成聲：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卻還要喜歡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

“但我不會強迫你的，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陳嘉宿為數不多的冷漠被眼淚擊潰，他深吸一口氣後緩聲向他解釋，“我沒有覺得你惡心，也不會讨厭你。”

“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太合适。”

“昨天我說的話欠缺考慮，今天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或者……”陳嘉宿頓了頓，好半響才接着說：“楊宥明，你就當沒有我這個朋友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楊宥明渾身一震，他顫抖着撲到陳嘉宿腳邊，喉嚨卻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幾經開口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隻有眼淚洶湧得像決堤的洪水。

對上那雙淚眼婆娑的眸，陳嘉宿不忍再看，他側過頭，耳邊滑落的頭發遮住他的臉頰，也擋住了他發紅的眼眶。

喉結快速滾動好幾下楊宥明才終于能夠發聲，他聲音嘶啞，咆哮着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們不合适啊陳嘉宿！我們都沒有處過你就說不合适！”

“你為什麼要單方面做出決定啊！你連個機會都沒給我！”

他狠狠的擦掉臉上的淚花，又拉着陳嘉宿的褲腿央求，“哪裡不合适你說啊，我改，你别不要我。”

陳嘉宿仰頭靠在沙發上，纖長的脖頸在空氣中劃出一個脆弱的弧度，他擡手捂着眼睛，聲音沙啞疲憊：“這不是改不改的問題，楊宥明，我這是為你好，你不要喜歡我了。”

楊宥明大聲控訴： “為我好？那你說你哪裡在為我好了！你什麼都不和我說就要丢掉我了！你憑什麼說為我好啊！”

在這一聲聲質問下，陳嘉宿也起了幾分火氣，他猛地坐直，語氣有些激動，“楊宥明，感情的事你以為隻靠你一張嘴嗎！你的家人呢！你家裡同意你喜歡男的了嗎！”

“就算同意你喜歡男的，知道是我這樣的人他們還會同意嗎！”

“還是說你隻是想和我玩玩而已，所以家裡的意見都是無所謂的，玩玩也就算了！”

“但是你想玩感情我不想，我不想在看不見可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說到底，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們也根本沒有可能！”

“現在你懂了嗎！”

“你走啊！”

陳嘉宿很少會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還是在情緒這麼激動的情況下，說完這些話像是用完了他的所有力氣，他胸膛劇烈起伏着，微張着嘴大口呼吸。

眼淚毫無征兆滾落而下，但陳嘉宿毫無察覺。

“阿宿……”

楊宥明沒想到陳嘉宿居然是在擔心這個問題。

看見陳嘉宿的眼淚，他愣了一瞬，然後心疼地拭去陳嘉宿臉上的淚痕，“我怎麼可能是隻想和你玩玩啊。”

“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的啊，這些根本不可能成為阻礙。”

“你不要因為這個就不要我好不好？”

陳嘉宿的眼淚滴進了他的心裡，也讓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陳嘉宿不是個感性的人，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事情少之又少，為了另一個人哭更是不可能的，此刻卻因為他而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