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烏斯面色冷淡,看不出表情,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綠色藥劑,抛給了塞斐爾,“自己抹。”
塞斐爾盯住利烏斯不放,好奇這個男人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态度。
一旁的阿蔔也緩了過來,立馬撲騰着水面走過來,臉上眼淚還沒擦幹就自告奮勇要幫塞斐爾抹藥,“多虧了你,塞斐爾,我來幫你吧!”
聲音粗糙無比,活像聲帶剛從鋼爐裡煉出來一樣,小精靈自己也吓了一跳。
塞斐爾瞅着渾身漆黑的阿蔔,心裡的疑惑更大,但顯然現在不是個提問的好時機。
“你在聖殿裡私養精靈,霍蘭德知道嗎?”利烏斯立在一旁,淡淡打量着小精靈,語氣不明。
這是一個跟阿蔔完全不同的精靈,一個完全純正的暗精靈。
似乎還跟塞斐爾關系還不錯,明明能用魔法制止他,卻下意識伸出了手。
利烏斯本以為塞斐爾這種人,從内到外完完全全的利己主義,沒想到......還有點人性。
邊想着,目光又落在了一旁面目全非的小精靈身上,這小東西——怎麼長這麼醜?
确切來說,是因為阿蔔濃密的黑色鬈發将整張臉都遮了個嚴實,所以利烏斯根本看不真切這個小精靈的臉,再加上這粗糙的音色......
沒想到塞斐爾是這種品味,利烏斯難得唏噓了一番。
男人的目光又從給塞斐爾小心上藥的小精靈挪到了塞斐爾的臉上——面容聖潔的男人風輕雲淡,似乎還有點出神。
半響,利烏斯不知是想到了哪裡,突然冷笑一聲:“這麼堅強啊?剛才不還疼得站不起來嗎?”
塞斐爾離家出走的腦袋終于被送了回來,他嚴肅地盯着傷口看了一會兒,随即微微擡頭,晶瑩的淚珠就順着美人面滑了下來。
“長官,别再戲弄我了好不好?”聲音還帶着點委屈,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委屈。
塞斐爾雖是流着淚,碧綠色的眼眸裡卻藏着笑意,笑盈盈直視利烏斯。
莫名其妙的,利烏斯轉過了頭,心底的惡感不知何時散了一些。
幾秒後,冷硬的長官再次轉身,繼續查探起溶劑的蹤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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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塞斐爾終于卸了力道,輕飄飄滑落到地上,光把手放在了浴桶之上,盯着阿蔔的動作。
——奇怪......
——為什麼當時會伸出手?
男人的睫羽微微垂落,記憶回溯,眼前仿佛再次閃過過去的場景。
昏暗的訓練場,鮮活的人的生氣,仿佛也有一把閃着寒光的利刃自他眼前閃過,毫不留情地越過他的臉側,一擊即中。
随之蔓延而來的是血液的腥氣,幼小的人影自他眼前倒下,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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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塞斐爾!”
驚了一瞬,塞斐爾猛地緩過神來,循向聲音來處。
眼前——利烏斯不耐地蹙起眉,“别裝了,剛才都哭過了,現在還想再來一場?你不會是想在聖殿過夜吧?”
塞斐爾沒說話,緩緩地站起身,暗綠的眼瞳直直與利烏斯對視,良久才揚起唇角:“長官,我都受傷了,你就不能憐愛我一下嗎?”
利烏斯正從浴桶裡提溜出黑漆漆的阿蔔,見塞斐爾這般作态,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憐愛?我當然會憐愛你,回到軍團我自會好好憐愛你。”
“但是現在,”利烏斯冷笑一聲,捏住阿蔔的後頸,把小精靈扔給了塞斐爾,“把你的小東西帶上,跟我回軍團。”
塞斐爾接住小精靈,正想叫阿蔔的名字,卻意識到利烏斯還在跟前,于是話音一轉,“阿白,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阿白’愣了下,随即瘋狂搖頭,“我不用了,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利烏斯嗤笑一聲,“還阿白呢,願望還挺美好。但不準呆在這,他也有嫌疑,帶着一起走。”
阿蔔的詭異變化是個悶雷,指不定什麼時候會爆,但其實也沒關系,畢竟是阿蔔會挨罵,倒也沒塞斐爾什麼事。
隻不過是利烏斯可能會更讨厭他一點,塞斐爾暗想着,面上也失笑起來。
兩大一小一齊向外走着,塞斐爾邊走邊用魔法幫‘阿白’烘幹衣服,不知怎麼的,手指扯到了根綢帶,用力一拉——
——嘩啦
一個黑色錢袋掉到了地上。
塞斐爾雙手抱着阿白,沒法彎腰去撿,于是利烏斯纡尊降貴地撿起了錢袋,“給......”
‘阿白’緊張得正要接過去,利烏斯遞過去的手卻莫名頓了下——
“這錢袋......怎麼有點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