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輕點幾下屏幕,比賽錄像躍然眼前。鏡頭裡,程景岚與林若曦在第一局的較量被一幀幀放大,她手指輕敲屏幕,定格在關鍵分的瞬間。
“關鍵分上,她容易猶豫,所以8平的時候,我選擇了主動進攻,直接搶攻連拿兩分。”程景岚的語氣平靜,卻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鋒芒,“然後,在她開始調整防守節奏時,我突然變線,把球送到了她防守盲區,徹底打亂了她的節奏,拿下了這一局。”
她側過身,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微微挑眉,語調略微上揚:“而你,和她恰恰相反。”
她又調出了自己與朗希月的比賽片段,屏幕上的自己冷靜地在相持中等待機會,精準地預判回球線路,抓住對手的漏洞,通過防守反擊得分。程景岚按下暫停,鏡頭定格在她剛剛完成防守反擊的一刻。落點刁鑽,對手毫無準備。
“你打球,完全依賴本能。”她斂下眉,語氣帶着幾分犀利的審視,“你的反應速度很快,但對落點的控制和計算太薄弱了。甚至可以說,你在暴沖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球會落在哪。”
她緩緩擡眸,眼神透着一絲銳利,“你不知道球的落點,自然也就無法預測對方的回球,這樣一來,你隻能被動去接球,而不是主導比賽。”
她的話語猶如一柄精準的手術刀,直指問題的核心,沒有絲毫修飾,也沒有留有餘地。
程景岚的聲音在訓練室裡回蕩,語氣冷靜而沉穩。她站在投影儀前,屏幕上正播放着朗希月與她對戰的錄像片段。朗希月坐在講台前的椅子上,目光緊緊盯着屏幕,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在認真思考。
程景岚微微側身,指尖在桌面輕輕劃過,仿佛在描繪球的軌迹,她的語調平穩而自信:“我打球的特點,和你正好相反。”
她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透着一絲銳利的分析意味,“我不會主動通過暴沖來得分,而是利用弧圈球不斷調動對手,用旋轉和節奏變化施壓,讓對方陷入我的節奏,最終在連續的對抗中出現失誤。”
她頓了頓,眼神微微一沉,像是回望着那場激烈的較量:“全運會半決賽那次,我的反手防守技術還在改革,同時對你的沖擊力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打得很兇,直接又有侵略性,我沒能第一時間找到應對的方法,直到第二局結束,我才真正調整過來。”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個時候,你的氣勢已經完全起來了。你的自信、你的專注度,甚至你的侵略性,都遠比今天上午更強。你放松了,而你的進攻質量,比今天上午高了不止一個層次。相比之下,今天的你顯得有些拘謹。缺少了……”程景岚頓了頓道,“那種你一定要去和你林隊打一場的鋒利。你的暴沖依然很快,但旋轉和落點的變化少了,給我的壓力自然也就小了。”
她說着,調出了上午比賽的片段,目光微微閃動,帶着幾分自豪:“而我則對你做足了準備。”她緩緩道,目光不曾移開屏幕,“我擋住了你的前三闆,沒有讓你輕易上手,在相持階段,我通過你的眼神和動作變化,精準判斷出你想要突然發力的時機,然後變線、劈長、控短,打亂你的進攻節奏。”
她斂下眼睫,回放自己丢掉的幾分,語氣依舊平穩,但透着一絲思索:“我輸給你的那些分,都是因為你的第一闆質量極高,導緻我沒能擋住。還有幾分……”她擡眸,直視對方,“是你突然側身搶攻,打了長線,讓我完全來不及調整。”
朗希月的筆尖在筆記本上快速滑動,沙沙的聲響在安靜的訓練室裡格外清晰。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專注,仿佛要将程景岚說的每一句話都刻進腦子裡。突然,她的筆尖一頓,擡起頭,目光中帶着一絲困惑:“所以,程隊,你的意思是,除非我的速度和力量足以擊破你的防守,否則我根本不可能赢你?”
程景岚看着她那副認真又略帶迷茫的表情,嘴角終于揚起了一抹笑意。她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期待:“所以我說了,我很期待你真正成為我對手的那一天。”
朗希月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沒想到程景岚會這麼直接地承認。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筆記本的邊緣,聲音裡帶着一絲不确定:“程隊,你這是在鼓勵我,還是在打擊我?”
程景岚輕笑了一聲,目光中帶着一絲溫和:“你覺得呢?”
朗希月抿了抿唇,眼神中逐漸多了一絲堅定:“我覺得……我總有一天會赢了你的。”
程景岚點了點頭,語氣中帶着一絲贊許:“沒錯。你的速度和力量是你的優勢,但如果你想赢我,你需要把這些優勢發揮到極緻,同時彌補你的短闆。”
朗希月的目光落在筆記本上,手指輕輕撫過剛剛記下的内容。朗希月擡起頭,眼睛亮亮地看着程景岚道,“程隊,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