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時間将近,賓客陸續到場。
樂常夏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沈绮身後,走進大廳。
頭頂的水晶燈還是那樣暖黃耀眼,空氣裡時不時飄來一股酒香。
一旁的侍應生在忙着端酒上菜品。
看得出來,晚上的宴會要更莊嚴一些,來的都是城内有名聲的各家,蘇家父母和蘇筠正端着酒杯四處交談。
他擡頭看了眼沈绮,沈绮高挑的身影走在前方,帶他落座到餐桌前。
伸手推給他一盤甜品。
……
這麼悠閑的?
沈绮不去社交,他哪有機會表現啊。
燈光一晃,樂常夏低下了頭。
……
但是,眼前的玫瑰慕斯小蛋糕看起來好像還挺好吃的耶。
不管了,不吃白不吃,他拿起叉子嘗了兩口,眼神頓時亮了,綿軟甜香的奶油在他舌尖化開,玫瑰的香氣萦繞。
蛋糕瞬間吸引了樂常夏全部的注意力,幾口吃完後,他看向餐桌,尋找下一枚即将入口的小蛋糕。
周圍的人漸多,光影交疊,觥籌交錯,直到有人來找沈绮搭話,他才從自己的世界抽離出來,轉頭觀察。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身材勻稱,一身行頭顯然精細打理過,手裡端着酒杯,嗓音醇厚有力。
“您是,沈二少吧?”男人笑眯眯的模樣。
這聲音一聽就很有錢。
沈绮手搭在桌上,看他一眼,拇指摩擦了幾下杯腳,緘默地點了點頭。
那人并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低沉笑了兩聲,介紹起自己來。
話裡的大緻意思就是,沈二少不常出面,不認得他,他算是沈父沈母很早就交好的老友,公司平常合作也不少。
巴拉巴拉,場面話遛了一圈,但點到為止,每句話間的停頓和笑容都營造出一種和諧愉快的氛圍,也不惹人煩,是個人精。
最後端起酒杯,沈绮作為後輩,出于禮貌,扯出了一個微笑來,擡手碰杯。
樂常夏這時在一旁看準了機會,端着自己的飲料,攔住沈绮要喝酒的手,說:“叔叔您好,我替他喝!”
說完手腕一揚,把杯中飲料一飲而盡。
他臉紅得很。
對面的男人看着他愣了一瞬,表情裡有一絲不快,但也沒說什麼,馬上就掩蓋過去,問沈绮這個忽然從後面竄出來的小男生:“這位是?”
沈绮語氣很平常,但說出了一句讓樂常夏脊背瞬間繃直的話,他答:
“我男朋友。”
人影攢動的環境裡,這一處的空氣凝滞了十幾秒。
沈绮手裡輕輕搖晃着高腳杯,嘴角牽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來,除他自己外别人根本看不出來這是認真還是不認真。
屋内溫度很合适,但樂常夏後背都要出汗了,心髒不知為何忽然砰砰砰跳得厲害。
沈绮居然自己就這麼交代了?
難道因為對面是自己人嗎?
正常來講,如果沈绮自己不說是男朋友,也沒人會在明面上逼問他,大家頂多當個八卦私下聊聊。
樂常夏小心地轉頭看看沈绮,沈绮面上仿佛無事發生,等待對方開口似的。
最後确實是那男人打圓場,男人驚訝過後笑笑,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結束語,而後離開。
樂常夏回到座位,心虛地坐下,他不知道沈绮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嘩啦啦的細小水流聲響起。
沈绮懶散擡手,幫他重新添了飲料。
這飲料和剛才的不一樣,剛才的飲料顔色很像紅酒,眼前加了半杯的飲料是橙汁。
樂常夏用餘光看見沈绮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臉上,像羽毛一樣輕飄飄地掃來掃去。
他不敢回頭,不敢看。
臉還因為自己忽然不禮貌地打斷人家而紅着。
“剛才是幹什麼?”沈绮還是開口問他了。
嗓音也輕飄飄,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樂常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他覺得沈绮現在對他的忍耐度有所提高,這聲音裡竟然完全聽不出不耐煩。
“……我、我可以幫你擋酒,你就不用喝了。”
他現在還是舔狗身份,舔狗男友,處處心疼沈绮是很合理的理由。
借着這個理由搗亂、消磨沈绮耐心就好。
餘光裡沈绮看了他兩秒,忽然偏頭輕聲笑了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香槟。
頭頂奢華水晶燈投射下的光線幾經反射進了沈绮眼底,波光流轉,暈了笑意。
但樂常夏還是聽不出這聲輕笑的意思,他隻羞恥地盯着眼前的橙汁,盯着高腳杯光滑的輪廓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