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呂婷占用晚修一和晚修二之間的空隙,等晚修二鈴聲響了,空的幾個座位人還沒回來。
“尋月梅。”胡呂婷喊了一聲:“去辦公室把人叫回來,再晚點卷子就寫不完了。”
尋月梅停筆,站起身往外走。
沒走到辦公室,樓梯口就碰到從樓下沖上來的李崔,額頭透着汗,急匆匆的。正好撞見人,二話不說拉着尋月梅就往樓下跑,“來不及解釋了,快跟我去救人。”
尋月梅就這麼被拽着,從東操場一路跑到宿舍樓,李崔半邊身子趴在牆上往上翻的時候,他才問出口:“去幹嗎?”
李崔雙手扒着圍牆,說:“西側小街道,楚意辭在面館被圍了。”話說完,人已經落地,後邊沒人跟上,他仰頭喊:“啊尋?”
路燈這塊沒動靜,不遠處烏漆麻黑的小角落,有個人影落地。
尋月梅拍拍手上的灰,走到拐角又回頭,盯着問:“還不走?”
李崔快步跟上,“半天沒動靜,我還以為你被逮了。”
尋月梅側頭看他一眼,動了下嘴,沒開口。
記中西邊是老城區,往裡走筒子樓蓋得多,三繞八拐的小巷裡全是混混。
大路上還開着幾家店,三兩家爛舊的網吧門口亮着招牌,修車店和汽修廠這個時間關門了。學生一般不往這走,回家也順着大路,沒人會找刺激專門往小路裡繞。
李崔在前頭帶路,順着破舊爛網吧往裡繞,路過筒子樓,再往裡走有個老公園,這邊算是老城區的商業中心地,招牌燈亮,什麼店都有。
老城區不怎麼來新人,意外闖進來的免不了歡迎儀式,一路上尋月梅碰到幾個伸手招呼他進去按摩的店家。
老面館在按摩店對面,開在古橋邊,機車黨在古橋下抽煙,空氣裡飄着二手煙,夾帶着橋邊垃圾堆飄過來的臭味。
這就是屬于老城區的味道。
幾個酒瓶子落地,面館裡頭亂成一團,開店的是個老人,聽到動靜後就待在廚房,透着窗戶往外看。
鬧事的多,也就見怪不怪。
踏上台階,破空聲迎面而來,尋月梅皺眉,眼疾手快地拉着李崔往邊上躲。
玻璃杯落地“啪—”的一聲。
李崔反應過來,朝着面館裡罵,“操,哪個孫子搞暗算?”
尋月梅冷張臉,眼神在碎開的玻璃杯上瞥過,裡頭傳來罵罵咧咧的響聲,還帶着李崔敲桌子的動靜。
這是家小面館,總歸也不過六張桌子。
此時隻有一張桌子完好無損,其他都被掀翻,亂七八糟的玻璃杯酒瓶子碎了一地。
完好無損的桌上坐了個男生,楚意辭被他困在方寸之間,邊上圍着兩個人,出不來,又退不開。
李崔擡腳踢翻椅子,塑料凳摔在桌邊,正在和楚意辭說話的男生擡起頭,正好和進門的尋月梅對上眼。
尋月梅腳步輕緩,踢開門口的酒瓶,射線繞了一圈,笑道:“真熱鬧。”
被男生完完全全堵在身後的楚意辭探頭,右臉上有道血痕,像是被玻璃碎片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眼角有些通紅。
僵了許久的身子終于放松些,心跳平複,她看着門口朝李崔喊:“我不是讓你别回來。”
李崔把面前那張桌子扶起,腳踩着倒翻的紅塑料椅,扯出個笑:“我可不做逃兵。”
“抱歉,來得晚。”尋月梅說:“解釋一下是怎麼個情況?”
李崔靠過來,壓着聲音:“帶頭的叫楚宸,喜歡楚意辭,帶人來表白,不同意他就堵着人不讓走。”
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尋月梅聽完解釋後擡頭,“兄弟,強扭的瓜不甜。”
楚宸從桌上跳下來,“你說不甜就不甜?甜不甜總得扭一下才知道。”
雙方人馬,人數十分不對等。楚宸帶着六個人,尋月梅邊上隻站了一個李崔。
兩個老大隔着兩張桌子對峙,楚宸冷着張臉,從小弟手上接過了一把鐵鏟,還是剛剛從廚房拿出來的。
對比起來,門口這位老大吊兒郎當,腿朝一邊擺着,擡眼看過來視線很淡,隻是鐵鏟出場時微微挑眉,神情有了些動容。
這小面館沒時鐘,路上耗了點時間,細想也差不多到了晚修結束的點。
尋月梅彎腰拎起不遠處的塑料凳,四邊腿挨個試過去,找了個捏着不疼的地,擡眼說:“搞快點吧,我趕時間。”
楚宸但在人群裡,一米八的個頭往上,氣場十足,看上去年紀不大,但眼神裡透着股狠,“你們兩個人單槍匹馬,口氣那麼大。”
“哐—”一聲,塑料椅砸在桌上。
李崔先動的手,壓着堵在前面小弟的後頸,把人拎起來扔到一邊去。
面館裡傳出噼裡啪啦的動靜,來往的都駐足觀看,拎着紅塑料凳的尋月梅三兩下幹趴了一半人,下手毫不留情。
坐在機車邊上抽煙的男生吐着煙圈感歎:“這家夥出手真狠,看來今天楚宸得吃大虧。”
邊上看戲的那個扔了煙頭:“我在他手上吃過虧的,别看現在打得狠,實際上也沒出全力。”
面館裡動靜小了,尋月梅手裡那把紅塑料椅已經裂開,他擡手扔到一邊。
“啊尋。”李崔腳下踩着個人,擡頭看過來,咽了口唾沫,猶豫着開口:“你破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