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危險,她一向有着天生的警覺。但局限的生活讓她沒辦法準确判斷危險來源,在發現那個男人有問題後,能做的也隻是跟蹤。
雖無新意卻也有用。
起碼她知道了對方确實是帶着目的留在她爸爸身邊的。
“你會傷害我爸爸嗎?”
她穿着帝丹高中的天藍色校服,此刻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般站在廚房門口,望着裡面那道忙碌的身影。
“唔……如果我說不會的話,你會相信嗎?”
“那安室先生為什麼要留在我爸爸身邊呢?”
“這個問題我似乎回答過。”他笑了笑,拿過圍裙套在身上。
“毛利老師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蘭信他個鬼。
安室透将菜籃遞給她,“能麻煩小蘭幫我洗一下菜嗎?”
蘭默默接過,打開水龍頭,嘩嘩水聲打破一室靜谧。
兩人站在竈台前各自忙碌,和諧的身影為這處常年冷清的公寓增添了些人氣。
她指尖蔥白,動作娴熟,三兩下便将菜擇好洗淨,可見平時并沒少做這些事。
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做起家務來反倒比他這個獨居的成年人還要熟練。
他是孤兒,所以從小就要學着照顧自己,她又是因為什麼?
安室透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卻時刻注意着她的動向。
見她因夠不着上方的櫥櫃而微微踮腳,裙擺堪堪遮住大腿根,擡臂時衣擺上移,漏出一截白嫩細軟的腰肢。
他尾指一動,人已移至她身後,高大的身軀剛好能将人罩進懷裡。
“謝、謝謝。”
蘭小聲道謝,對兩人之間幾乎為0的社交距離感到些許不自在。
“小蘭可以不用緊張。”
他嗓音放輕,像是怕驚擾她,又或是不喜她對他露出的防備神情。
“我說過,在這裡我隻有安室透一個身份。既然安室透是你爸爸的弟子,那他就不會傷害你們。”
蘭卻并沒有因為這句話放下戒備,反而愈加緊惕。
“那波本呢?”
她擡眸,語帶試探:“如果是身為波本的你,又會不會傷害我爸爸?”
驚訝于女孩的敏銳反應,安室透先是沉默。
滴答水聲響在耳側,腳邊傳來毛絨觸感。他回過神,坦然道:“我不敢保證。”
蘭心裡一緊。
“我不敢保證身為波本的我,會不會為了自身利益,從而做出一些傷害你和你父親的舉動。但我敢保證,隻要安室透還存在一天,波本就一天不會做出傷害你們的事。”
他又笑了,很标準的安室透笑容。
“這樣說你能高興一點嗎?”
對他的坦率和直白,蘭有一瞬的動容。雖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既然對方做出承諾,那她也願意相信他一次。
“但小蘭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脊背微彎,眸中印刻着她的倒影,将視線與她保持平視。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波本這個名字,也不要詢問有關波本的任何一切。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能做到嗎?”
“但巷子裡那個——”
“小蘭。”
安室透輕聲打斷她。
“到此為止哦。”
蘭掙紮了片刻,還是點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
他朝她伸出尾指,“現在我們也算都有把柄在對方手上了吧。”
蘭微窘,對男人如此稚氣的行為也不覺有問題,伸出小指與他相勾。
她人小,手指卻意外修長,白皙的指節勾住他,和他麥色的尾指形成鮮明對比。擡手間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于廚房頂光下更覺晃眼。
他眸色一暗,喉間似被一根線拉扯,莫名發緊。
蘭卻未曾留意,她被一條白色的柴犬吸引了目光。
哈羅就蹲在安室透腳邊,仰頭吐舌,見蘭看過來還歪了歪頭。
“好可愛。”
她蹲下身,摸了摸哈羅毛茸茸的頭頂。
“是安室先生養的嗎?”
聽出她話語裡的放松,安室透嘴角翹起,清朗的音色變得有些低啞。
“嗯,前不久才收養的流浪狗。”
“哎?流浪狗啊?”
蘭擡起哈羅兩隻前爪,見它笑着沖自己歪頭,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直至此刻才完全放松。
擁有兩副面孔的安室先生。
會收養流浪狗的安室先生,會做美味三明治的安室先生,會像現在這樣和她一起準備晚飯的安室先生。
或許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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