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清醒的時候,還有點不明白狀況。
嗓子口疼得難受,嗆了太多水,鼻子也不怎麼通氣,坐起來腦袋一暈,險些栽倒。
緊挨着他的智慧火把溫度偏高,暖融融的一團,每個火焰音符都跳得興高采烈。
光線照射在周圍,小範圍的一圈,視野邊緣卻空蕩蕩、烏漆嘛黑。
他在一個無比寬敞的地方。
行李就在身旁。
能量小鍋和剩下幾包真空丸子被小心拿了出來,安置在一邊。其餘一些藥物、兩個水果罐頭、一盒壓縮餅幹,還有教堂提供的證件,以及三枚軍隊鋼印也被取了出來。
背包還滲着水,地面蜿蜒出一片水漬。
慢慢回神,溫楚便感到一陣後怕。
風隼墜海的時候,艙内巨大的沖擊力,他抱都抱不住,腦袋撞上玻璃罩頂,痛得他眼淚直流。後來他被傅宗延抓到身邊,雖然減輕了許多壓力,但腦袋還是嗡嗡疼。
海水冰冷,落水的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傅宗延是怎麼提着他、附帶大包小包一起救上來的。
想起什麼,溫楚低頭戳了戳左手手背,很快,那裡出現一個微微亮的晶片裝置。
和教堂夥伴約定的時間在三天後,他得盡快趕回去。
風隼報廢了,也不知道這個傅宗延到時候能不能給自己錄一個視頻說明,證明他們是真的遭遇了流亡軍突襲,不是自己搞壞的。
晶片朝上方投射,好像水晶砂礫彙聚又散開。
時間顯示已經過去五小時。
貼心的天氣預報告訴他外面晴空朗朗,氣溫維持在比較低的度數,預計入夜會更低。今晚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下雪,注意穿衣,不要感冒。
溫楚:“……”
他看着裝作無事發生、剛從睡眠模式中冒頭的全息,擡手朝半空狠狠揮了兩拳!
落水後,全息防護辨别到這次意外已經超出Omega的承受範圍,索性也跟着裝死。
亮晶晶的砂礫被拳頭帶來的氣流沖散,一秒功夫,又很快凝聚成一個很小的晶斑,定格在溫楚腦袋上。
“醒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啞。
溫楚扭頭。
傅宗延靠在山壁上,渾身濕透,正望着溫楚。
他看上去十分疲憊,臉色暗淡,眼底血絲遍布,看了溫楚一會,視線支撐不住似的,慢慢落回地面。
溫楚這才發現,相比傅宗延從水裡撈出來的樣子,自己身上居然是有些幹的。
身下,防水的睡袋朝他敞開,隔絕了堅硬潮濕的洞穴地面。
袖口的衣料甚至是幹燥的。
傅宗延将他救回來後,溫楚随身帶着的全息防護就緊急提示生命體征處于比較危險的狀态。
戰争肆虐的這些年,積年累月的輻射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他們。
最明顯的就是Omega和Alpha之間體質的差别越來越大。
溺水得不到及時、穩妥的照護,脆弱的Omega會有死亡風險,而對Alpha來說,大概率隻是痊愈得慢點,其間經曆幾場感冒、幾次來勢洶洶的高燒罷了。
傅宗延從溫楚背包裡找出智慧火把。
那個時候,溫楚身體已經被泡涼了。
要不是咳出水後還有那麼一點急急的喘息,傅宗延會以為他就快死了。
他用火把将人前前後後、頭頭腳腳烘了個遍。
最後,溫楚趴他臂彎裡好像睡着——舉着火把的傅宗延凝神瞧了片刻,确信是睡着了,因為Omega呼吸聲都重了許多,估計再睡深點,還會打呼。
洞穴潮濕,火把時刻挨着嬌小的Omega。
此刻,溫楚見狀,趕緊爬起來,朝傅宗延跑去。
“你怎麼樣——”
剛碰到傅宗延肩膀,手心一陣黏膩,溫楚這才發現黑色作戰服滲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殷紅的血水。
隻是地面岩石漆黑,一點都看不出來。
傅宗延垂着頭不說話,嘴唇慘白幹裂。
他嗓子口再次發出“咳哧”、“咳哧”的阻隔聲,相較在梅爾教堂,氣息明顯弱了許多。
溫楚不知道傅宗延身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
原先在教堂,沒有這麼重的外傷。應該是墜海後為了掙脫風隼受的。
他上手扒拉幾下,發現這身衣服實在難脫。
Omega使了點勁,傅宗延感受到,擡眼,黑沉沉的眼瞳注視他:“做什麼?”
Omega氣色稍顯恢複的臉龐精緻美麗,失控後殘留的鸢尾氣息似有若無。
“你讓我看看。”溫楚扒着他領口。
傅宗延慢慢閉上眼,停頓好一會才回:“處理過了……”
他似乎反應有些慢。
失血過多帶來大腦缺氧,傅宗延還沒意識到自己淌了很多血。
溫楚湊他耳邊,細緻、耐心地提醒:“可是——你——還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