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開始!”
實驗室喇叭中語音播報将這四字念得字正腔圓,跟催生産隊驢幹活似的,這跟平常念得普通話還不一樣,聽上去像機器仿聲,帶點當地尾音上調幅度,略微刻意。
看到桌子上那條鲫魚,倪旖頭腦嗡的一下,果然不能熬夜,腦子都昏沉。
在場廈舉行的第27屆全國中學生生物學競賽中,岽安省隊選手倪旖嘗試解鎖那道正難倒無數“英雄好漢”的“解剖鲫魚”。
實驗科目考試被安排在了比賽第二天,早上8點進考場,下午6點出考場,這不是對倪旖學業水平的考驗,主要是對體力和意志力的考驗。
實驗科目的比賽分四類,倪旖分到的組是按照植物學(有關)、動物學(有關)、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以及細胞生物學和遺傳學分類進行的。
倪旖最先開始的植物學(有關)實驗,那道題目是解剖一段樹枝,判斷樹種并分析。
幸好倪旖一開始的判斷是正确的,是銀杏樹,沒相信後來聞了聞後給改成了桃樹的判斷,避免一下子失15分。
就在倪旖虎口脫險的時候,緊接着第二場動物學(有關)比賽又開始了。
進入考場一瞬間,倪旖看到實驗台上擺放着一條鲫魚,腦袋頓時就嗡一下。
生物解剖實驗不能見血,通常是解剖無脊椎動物,這次考試首次使用了脊椎動物,因此一般同學在訓練時完全沒有準備。
鲫魚解剖有一定要求,比賽要求完整保留魚内部的五塊骨頭,把肌肉剔除幹淨,如果采取開膛破肚式的解剖就會損壞其中一個。
倪旖思索着,突然想到媽媽殺魚時去骨頭方法,從尾鳍處破題,最終成功找出五塊魚骨,肌肉剔除得非常幹淨。
倪旖彎着腰,像一張緊繃的弓,從姿态到神情都帶鋒利攻擊性,似乎将魚給活吞似的。
倪旖正坐實驗隔間凳裡,瘦長手指被實驗照明設備一照,白骨森森似的,對着光線動了兩下,攥着解剖刀時骨骼碰撞出咯咯的輕響。
接下來的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的比賽科目當中,倪旖穩紮穩打,可還是保持背水一戰的勇氣。
在第四門細胞生物學和遺傳學的實驗比賽,倪旖解剖刀一放就不見蹤影,消失前除了一道踉跄的腳步聲和衣料摩擦的細索輕響,什麼大動靜都沒有。
同一個考場的滿臉懵逼。
其他考生微微擡眸,手法一頓,很明顯被挫傷自信,倪旖就單純玩,她的國家集訓奧賽隊水平一般不二次參賽。
這次轉校後,學校報名要求,算投名狀。
那學校主打數理化,生物較薄弱。
挺缺金字招牌。
巡考老師剛瞅着她出來就緊張,以至于他一走到樓下就有一種踩上蜘蛛網恐懼感,那直勾勾眼神又得讨要東西,他要不撞這網來都有點對不起她。
倪旖捏着手機跑拐角處,攥住中年頭頂突兀的大考官衣袖,輕聲問:“老師,考試還剩芫荽嗎?”
“去年荜茇要點,還能理解,北方丫頭沒見過南方鼠尾子,”總監考官還挺意外,“你要這幹啥玩意?”
倪旖纏着老頭要點紀念品,一本正經睜着眼睛說瞎話,義正言辭道:“綠油油的,……挺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