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強迫症是借口,他就是想立馬回複小朋友的消息,怕她着急聯系不到人,而且,他很想和倪旖說話,什麼話題都行,連廢話他都高興。
小可愛:這個退燒藥可以麼?
不等反應過來,還沒打鈴,課堂微微躁動,蔣商鑒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保持安靜。
起哄聲更大。
蔣商鑒慵懶撐着額,淺淺一笑,心髒附近堆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氣,察覺情緒便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但發熱因素,頭腦持續發昏。
起哄聲此起彼伏。
蔣商鑒咳嗽兩聲,明曉那些小混蛋們全都愛八卦,便輕描淡寫解釋:“大家都知道小可愛社會意思。”
小可愛,就特麼小傻逼文藝講法。
倪旖才不是傻逼呢,她最聰明,不僅聰明,還可愛,還漂亮……
“過段時間大家都會知道是誰,上課吧,一堆小可愛們,來,誰再唏噓,下次小組作業第一個發言。”蔣商鑒也還有點傲嬌的,才不願意透露她和倪旖那種暧昧關系,就是不願意他們知道倪旖這個人,又想炫耀。
丁越青微微錯愕,疑惑:“都知道?不是,倪旖?”
“是的。”蔣商鑒倒是意外,随之而來有點郁悶,居然被意外透露倪旖姓名,這丁越青真讨人煩。
“商商,方不方便——”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不方便,”蔣商鑒怨氣十足,手不停,将文件拖拽桌面,火速退微信界面。
丁越青着急道:“你以為她沒朋友是因為地位高?是因為她壞,銀河裡流的全是她肚子裡的壞水。”
隻是微信連續蹦哒消息。
小可愛:師哥,我水潑褲子上了。
蔣商鑒敲字回複。
蔣商鑒:啥?
小可愛:倒水撒了一地嘛。
蔣商鑒:你特麼是豬嘛?
明明想說小香豬的,還是嘴硬,倪旖小朋友就算是豬,也是可愛的那種類型,才不是蠢豬,可愛是褒義詞,才不是傻逼的意思。
小可愛:……
一片嘩然。
蔣商鑒趕緊斷掉微信PC端。
“我聽到有人偷笑,偷笑的人都宕掉。”蔣商鑒威脅道,隻是嘴角浮着微笑。
緘口不言是傻子,所謂法不責衆,衆人滿臉好奇望着蔣商鑒。
蔣商鑒被一堆钛合金狗眼閃瞎,無奈道:“社團說法,一二年級叫小骨頭,三四年級叫老骨頭,沒有學籍出了校門因為感情還願意回來一趟就叫骨灰,骨灰級人物。小骨頭過仨月就過來念書,骨灰級玩家當然要歡迎。”
“切——,就她還小骨頭,老油條一個。”丁越青貌似和她很熟稔。
蔣商鑒酸溜溜的,現在性别異性的人提到倪旖他都難受,直愣愣望着他。
丁越青慢悠悠吐槽:“我跟她被拉郎配,家裡面父母都挺熟的,不出意外,就那啥了,但我不樂意,就她,反正我都有對象,怎麼可能嘛~”
霎時間,蔣商鑒感覺全身關節、骨骼、胸腔、頭顱一起碎裂。
那種可以一瞬間心跳停止,然後又在下一瞬間讓心髒發瘋似的劇烈迸發。
蔣商鑒一聲不吭,生理性惡寒以及微微涼薄的襯衣,像一個巨掌将他攥住,他甚至聽到自己莫名恨到牙齒使勁咬着、在神經跳動帶動下發出“咯咯”聲,後來這聲音也消失了,接下來課程都冷冰冰,跟冤死鬼似的,是個人都察覺到殺氣十足。
每個字都像飛快下降而凝固在大氣裡的冰碴子,一顆一顆仿佛紮在空氣裡的小圖釘一樣,就如此不知不覺滲透開來。
“您要是這個級别的博士,您大可以痛痛快快歧視我,如果達不到最低限度标準那還是與我同病相憐為宜。”蔣商鑒幽幽道。
蔣商鑒氣得要命,一方面生氣,居然有人說他最好小朋友壞話,一方面吃醋,她怎麼可以绯聞那麼多,還都長得不錯,家境也好得出奇,讓他好有危機感,準确來說,他卑怯懦弱,讓他莫名其妙酸溜溜的……
出于自尊,蔣商鑒回複倪旖消息時,故意折騰她。
蔣商鑒:那個退燒藥我不吃。
小可愛秒回:那吃哪種?
蔣商鑒酸溜溜回複隻有對角線城區有的退燒藥,這還是從矯情老闆小蜜那兒得到的,有一次他就被小老闆折騰去買藥,半路還沒回來就被告知不用了,氣得飙,半路就把藥片扔掉,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品牌。
小可愛:那我去買。
蔣商鑒故意在電腦投屏幕布上顯示,就是想顯示,看倪旖對他很好的,還專門跑一趟給他買藥,藥店還隔着老遠的,我是和你們這些绯聞對象不同的……
丁越青随便瞅一眼,這熟悉操作眼熟,淡淡道:“外賣小哥這下有錢掙。”
蔣商鑒耳朵還挺棒,故意在微信委婉詢問。
蔣商鑒:不要自己去買,很遠的。
小可愛:我又不傻,當然是找個外賣小哥跑腿買藥,我三倍工資加速跑腿。
小可愛:我對你好吧?
蔣商鑒簡直兩眼一黑,氣呼呼敲字:滾
對面沉默老半天都沒回消息。
蔣商鑒又後悔要命,話說太重,她是不是被傷到了,有沒有生氣,還會不會再理他,之後要是一直鬧别扭怎麼辦?要不要去哄哄?道歉她會不會接受……
此刻,倪旖擱出租車上迷瞪好會兒,被颠簸得困意十足,眼前疾馳飛速的海平面以及透明隔音高架玻璃罩圍欄,快一個點才到目的地,拎着一袋東西又得來一遍剛才的折磨,就歎息。
“蔣商鑒,你何德何能?勞煩我去買藥,不是我專門買的還不吃嘛?犟脾氣,怎麼不發燒順便燒死你這個滾犢子玩意兒……”
罵了一路,司機都聽不下去,打斷道:“你這嘛呢?”
倪旖喋喋不休:“我男朋友,就早上你送的那一操蛋玩意兒,也不知道發哪門子神經,非得我去買退燒藥才肯吃,是不是有病?好煩啊這老混蛋……”
司機揉揉耳朵,嘀咕:“那你不還心甘情願給你跑幾十公裡給他買藥。”
倪旖耳朵挺棒,非得傲嬌狡辯:“我那是怕他死了沒人伺候我。”
司機朝後視鏡翻個白眼:“伺候你?不像,你這勁頭足,他使喚你。”
倪旖争論:“才不是,他真是很會當仆人的,還給我做早餐呢,這可不是普通早餐,你聽我慢慢跟你說,他提前起來準備的,還有小馄饨,熬的小米粥,煮好還提前盛起來放碗裡怕我燙——”
司機一個急刹車。
倪旖差點被慣性摔前排去,憋着口怒火,探頭到窗外,直接爆粗口:“你開快就開快,幹啥玩意突然慢了,咬了尾巴兒一樣,怎麼滴,競争到地獄上崗桑,還是急着搶太平間床位。”
司機吓得不敢說話,小姐脾氣挺火爆。
倪旖收斂脾氣繼續唠嗑:“我那男友,真挺不錯,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啊……”
司機好幾次想打斷,可大小姐絲毫不理會,一個勁闡述男友多麼好。
快一個點了,還沒消停。
倪旖那叫一個春風滿面,看誰誰順眼,從早到現在笑得合不攏嘴,叨叨咕咕個沒完沒了,惹得衆人紛紛白眼……
“你開個發票,找倪總報銷。”倪旖把這賬單記在老爹腦袋上,等司機迫不及待停好車開發票單據後便急匆匆順着校區主幹道一路跑。
司機總算解脫。
丁越青聳聳肩膀,這套路倪旖就愛玩,三分心意說成十分用心,嘴巴會說話得很呢,隻不過這次倒是很實誠,不說自己跑了好遠的路費了好大的勁兒來吹噓自己多努力完成對你所謂獨一無二的關心。
蔣商鑒好不容易支楞着發軟的雙腿堅持到下課,眩暈得厲害。
這混蛋玩意兒,蔣商鑒覺得自己不是被發燒弄得虛弱,純屬被倪旖氣着的。
“你沒事吧。”丁越青過來攙扶這着助教,着急又嫌棄,“商商你這個磨皮增亮加白的面部效果,已經比你後面的牆都光滑細膩白皙了。”
蔣商鑒沒說話,感覺自己像是被裝在瓶子裡,然後被瓶主不停地搖晃……
這個瓶子主人是倪旖。
不得不承認光是說出這名字就牽動他的心髒了。
“沒事。”蔣商鑒死鴨子嘴硬。
“你失魂落魄了。”丁越青淡淡說。
“你不用安慰我,我确實沒有失魂落魄。”蔣商鑒撐着昏昏沉沉的腦袋。
“不,你失魂落魄。”丁越青再次這樣說,很肯定,“我從認識你到現在,你隻有一次失魂落魄。”
蔣商鑒擡眸:“什麼時候?”
“現在。”丁越青回答。
“怎麼可能?”蔣商鑒佯裝淡定,還順便尬笑兩聲,“每次被撬走一作我命都沒了。”
“因為倪旖,”丁越青見對方立馬收斂笑意,緩緩道,“你最好離她遠點,她總是擅長裝作一個偷跑出家門的小女孩,生怕被家裡人發現就被逮回去了,拜托!她可是倪鳴女兒,你不會真覺得她是什麼無害小姑娘吧。”
“要你管。”蔣商鑒也不用他攙扶,就特别倔強挺着腰,單手攥教材就出門。
丁越青苦口婆心,掃了一眼蔣商鑒那裡,幽幽道:“她就典型提起褲子不認人,你就算走到‘不得不’,也得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要你管。”蔣商鑒一字一頓,随後掙脫束縛。
“你别一血輕而易舉給partygirl拿了。”韓沛插着腰就冷眼看他逞強。
party girl英美中指受雇在社交聚會上接待男客的交際花。
蔣商鑒沒多大反應,他發燒根本聽不清楚。
剛到門口,一個“小耗子”就速度極快蹿過來,吓他一跳。
蔣商鑒艱難地撐着牆壁,突如其來的小耗子卷起一陣風差點把虛弱的他吹倒,風仍舊隐隐吹在他敏感的鼻翼兩側,風中的自然甜膩氣息蔣商鑒很熟悉,他認識這風,這風也認識他,這是倪旖的風。
倪旖确認蔣商鑒臉色還算正常就轉移視線,邪魅淡漠眼眸打量着這幾乎可稱的上鬧劇的一幕的始作俑者,一副似笑非笑的譏诮表情。
“partygirl?”倪旖用極其地道的英倫口音重複一遍,笑得邪魅,“那你對象寶貝呢?MB?”
MB就是money boy,需要花錢才能得到服務的男孩,就是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