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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腫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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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湖岐嘴角勾起來,将藍白校服脫下随手擦擦鞋面豆漿,裡面套上短袖,露出勁瘦并微微發着汗的胳膊,卷起校服松垮褲,把纖瘦霜白的腳踝露出來。

劉湖岐目色寒涼,說着便卡着脖頸把那男的往牆壁上掄。

那男的眼神驚異,眼前這瘦弱書生有股他從來沒感覺到過的戾氣,随着剛剛那句話籠罩着,看來,這是真的。

劉湖岐勾着桀骜笑意,強忍着小腹劇痛把膝蓋往那男的肚子上一頂,還沒碰到衣服,對方卻不退反進,硬碰硬将膝蓋對沖着頂撞,拳風在他耳邊呼嘯。

“卧槽!”那男的捂着右眉骨,剛剛那一拳他根本沒手下留情,瞬間眼旁就青紫一大塊。

甄凝看着這一幕呆愣兩秒。

那男的伺機擡腳狠力一揣,劉湖岐失去重心跌倒在牆面,後腦和脊背猛地撞到走廊不鏽鋼欄杆,一時頭昏腦漲,接着無法躲避他的拳,口腔震顫,像是有濃重的血腥氣萦繞舌尖。

那男的動作沒停頓,将前來拉架的甄凝一推搡,根本就沒留點力氣。

甄凝摔得手掌摩擦,火辣辣。

剛剛劉湖岐在他眼睛上的那一拳太狠,那男的現在狂躁壓過一切情緒,幾乎是在他撞上欄杆的那一瞬間就再來到他眼前,一頓拳打腳踢,半跪下拎起于工整衣領口。

“劉湖岐,你先動手的。”

那男的絲毫不留餘力,掄拳重揍。

這麼近距劉湖岐根本來不及躲閃,甄凝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鮮紅掌心趴地面爬着撲過去,半米距離全是帶血的泥漬,殘缺的血掌心。

隻見劉湖岐将她護懷裡,趁他愣神片刻,膝蓋一頂,利用後坐力躲避開那一拳,又順勢往邊上一撲,側身将甄凝壓在身下,牢牢護住,抓住半秒喘息時間,左腳往那男的腳踝處猛地一踹。

那男的想還手卻被圍觀人群制服。

劉湖岐先是将手在衣裳擦擦幹淨,輕輕将人臉頰淚痕抹開:“不怕。”

“他說得是真的嗎?”甄凝輕輕漾着悲喟的音調。

劉湖岐的心冷得發顫,感覺有把刀在他心上戳無數道鮮血淋漓的傷痕,戳完後還不滿意,又順着心室壁刮擦。

“我們回去說。”

甄凝腦子發懵,被拎着提起來,在圍上來人群縫隙裡擦過去,腦像是被割開嘩啦倒出腦仁。

劉湖岐回想到那天,心被撕裂開似的疼痛。

他倆約定過都要當警察,甄凝這輩子都沒法實現夢想。

理想對十七八歲少年來說好像比天大。

當甄凝鼓起勇氣表白時,劉湖岐猶豫了,他當警察得政審,她家會影響他。

他無比憎惡自私。

此時劉湖岐視網膜裡有小小的出血點,看起來就像熬夜過度的紅血絲,可已經在床上躺了些天,四肢都退化。

“湖岐,起來吧,透透風,也不能再待屋裡,振作一點。”劉媽知道這事對兒子打擊緻命,也不好過多責怪,端着托盤敲幾下門,眼裡滿是心疼。

劉湖岐似是喪失生命,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緊,半晌才閉上眼,低聲虛弱道:“對不起,對不起……”

陽光從不鏽鋼窗裡瀉進來,照在冰冷瓷磚和房間裡四處堆積的甄凝遺物洋娃娃上,整間屋子有種怪異的溫馨感,就好像死去的人還未走遠,靈魂寄居在玩偶裡。

早上六點,鬧鈴大作。

劉湖岐鎮定地睜開眼,不緊不慢地坐起來。

要是精神病醫生看到這一幕,準會歡欣鼓舞,他醒後要麼像屍體一樣在床上愣兩三小時,要麼像個癫痫病人一樣跳起來。

前者是日常表現,後者是吃抗躁郁藥之後。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将柔和細碎的光芒肆意鋪在地闆的白色瓷磚上。

劉湖岐起身機械去洗漱,在暗處,他的眼神隐隐約約,深淺難辨。

劉湖岐翻箱倒櫃整理出不少藥瓶,藥片或多或少存在瓶底,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像是把那時間段頹靡自己給冰冷處理。

劉湖岐覺得它們沒用,跟甄凝從小聽到的童話一樣,都是無恥的欺騙。

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美好,人活一世,隻是在經曆不同程度的恐懼,什麼藥都不能減輕、不能克服。

劉湖岐行屍走肉般打車去醫院急診室,到了亮綠燈指示牌門口已是夜,走在空蕩蕩醫院長廊裡,處處燈光黯淡。

偶爾會遇到夜班的醫生護士穿梭忙碌的身影,他們之間的話語都很細弱,像是祭水之人最後呢喃,帶着困倦,白大褂在冷清光線下鬼氣森森的。

“先生需要幫助嗎?”護士站經理還算充沛的小護士過來提供幫助。

“甄凝,甄凝,甄凝……”劉湖岐出神重複嘀咕着。

“你說的是甄凝?她前幾星期去世,可以去墓地祭奠,這些天她朋友可多都來詢問情況。”護士女孩很遺憾,表情莊重。

劉湖岐麻木地拖着四肢滿臉木色,四周一切聲音都空洞,他的世界再也沒甄凝,他喜歡的甄凝。

劉湖岐扭過頭來,用那雙細眼睛凝望着護士,聲音由于醫療機器均勻幹擾,有些模糊:“她沒死。”

護士眼裡全是錯愕,抱住病例單,往後退兩步,她懼怕他眼底猩紅,就像做了些讓人炸毛的舉動。

劉湖岐殘敗不堪佝偻着腰,雙腿無力癱軟到要扶着牆壁才能面前站立行走,一步又一步往外挪,像孩童般坐在醫院門口冰涼僵硬水泥台階上嚎啕大哭。

他不信她死了,可不得不信。

哭聲引得四周人矚目,頻頻投遞目光,驚動百米外的保安大叔,鬓發花白的老爺子顫顫悠悠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走到他身邊,用老年人的慈祥安撫着:“孩子啊,一切都會過去的,早點走出來,逝者也會安詳。”

劉湖岐怒吼着:“她沒死!”

保安老爺子推下眼鏡,依舊溫和和藹,用歲月蹉跎的暗沉嗓音道:“孩子,每天都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在門口嚎啕,死是不可避免的,有人早一步而已。”

劉湖岐将他手甩開,帶着睥睨一切癫狂尖叫着:“甄凝,她沒死,沒死!”

保安看日常新聞,也見過不少家屬去醫院贈鮮花吊唁,這麼聲嘶力竭倒頭份,便沒說什麼,按原地緩步回去。

劉湖岐眼裡帶着恨意,目眦盡裂怒視着周遭流動的人群,咬牙切齒攥緊拳頭,字字铿锵有力:“她沒死。”

劉湖岐憑借這點恨意強撐着起身,招手攔了輛的士,渾身發冷蜷縮在角落座位裡,精神極端繃緊,他要面對,他要不得不承認,甄凝死了,死了。

墓園原先莊重肅穆,萬籁俱靜,可此時卻嘈雜嚷鬧,不少人面帶笑意抱着鮮花排隊祭奠被他們殺死的甄凝,貓哭耗子假慈悲,無數波及家人那令人窒息的辱罵,難道不是他們制造?

“滾!”劉湖岐扯着樹枝一路抽打,鞭子平等落在每位鲈魚看客身上,排隊的人群四散開,都揉搓着被鞭及的皮膚。

“你吖是誰!”有人不滿嘟囔着。

“你才應該滾!”有人推搡上前指摘。

“我們來祭奠校友,你不也是?”有人不解怒視着。

劉湖岐眼白上帶着哭憋出來紅點,陰鸷冷笑幾聲,将手上棍棒丢進人群,一字一頓冷漠嘲諷着:“甄凝被辱罵時你們在哪?你們在跟風造謠,你們在旁觀冷視,你們巴不得她死掉來滿足你們可笑的虛榮控制心。”

四周俨然無聲,有些人受不了指責沖上前出說些什麼被攔住,被眼神制止。

劉湖岐環顧四周,大笑着帶着無盡詭谲凄涼:“你們隻會笑着感歎,原來一句話就可以緻人死亡,我不知道啊。”

有些啞口無言,緘默着舉着攝像攝制,少數識相的便離開,多數人憤憤不滿還沒意識到說的是誰,掐着腰面面相觑着找兇手。

真是可笑。

劉湖岐竭聲嘶竭:“滾!”

墓地管理者此刻迅疾過來調解群衆矛盾,擡手将劉湖岐胳膊往後拽,被他瞪一眼後隻得悻悻松開,挂着官腔調和:“我們坐下解——”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無關人員滾蛋。”劉湖岐冷言冷語,目光盯在人群開始處,那是墓碑,仿佛可以看見黑白照片那純真笑臉,現在也隻能誇獎:音容宛在。

“小夥子,你不能不讓朋友祭奠,你也是其中——”管理員尴尬地勸着,被冷聲呵止中斷。

劉湖岐跌跌撞撞奔向墓碑,将擋事的人往一邊推搡,勉強鑽人群縫隙往前擠,走十分鐘才跪倒在墓碑邊,垂頭喪氣。

周圍都是墓碑,唯獨這裡是玫瑰花海。

劉湖岐麻木機械将玫瑰丢掉,徒手擦拭祭台花瓣,雙手發顫從兜裡掏出幾個月前甄凝塞進他口袋裡的豌豆糕。

那糕點被壓到破碎掉渣,拆開包裝沒法完整捏住,一米粒一米粒落在冰涼僵硬石階。

劉湖岐眼疾手快一小點一小點拾着,活吞似的塞進嘴裡,哽咽着哭腔,最後如排山倒海之勢。

周圍觀瞻人群被疏散開,漸漸恢複靜谧安詳,墓地又是死一般寂靜。

劉湖岐側着靠在墓碑上,用手撫摸甄凝的臉頰,夕陽的餘暈肆意地躺在他的肩膀上,風都不忍驚動。

他跟甄凝認識很久,她五歲時父親坐牢,母親帶她搬家,恰好在她家附近。

小時候,甄凝都會朝他撒嬌。

甄凝在跟他寫作業時會突然用筆戳一戳他的手背,或是在他的指頭上染一道墨水,或是啪地在他的頭上敲一記。

劉湖岐都會原諒她孩童般稚氣小調皮,她臉頰軟軟的,摸起來蜜桃似的,帶些細小柔軟絨毛,笑起來有淺淺小梨渦。

劉湖岐摸着塑料遺照防水膜,隻感到惡寒。

墓園煙火灰燼般,一絲絲熄滅在立體幾何狀節理般密集的墓碑間,夜晚霧氣在挺立昂首松木間隙裡暗度陳倉。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劉湖岐将手機來電鈴聲設為原來的。

那是甄凝玩的惡作劇。

劉湖岐接通電話,夜晚有些涼,連按鍵都冰。

“湖岐,我能去墓地嘛?”倪旖剛得知這消息震驚失神一周,這才鼓起勇氣給劉湖岐撥通電話,嗓音暗淡,由于悲傷過度,被壓制的情感讓喉嚨承受不住。

“她真的?”劉湖岐舍不得單方面宣判死亡,宛轉猶豫間,喉嚨随着情緒變化嗚咽一聲。

倪旖沉默着,擦着淚,憋不住難受哭出聲,拽着紙巾擦鼻涕,哭一周後哭出後遺症,稍微一點風都得流淚。

“什麼時候到?”劉湖岐死死咬唇,生怕落下一點悲傷讓氣氛持續惡化,按着墓碑頂部,湊上去吻了下甄凝遺照。

等十分鐘,遠處,一道燈光乍然而現,伴着刹車的刺耳響聲,驟然把夜幕撕開一條縫。

劉湖岐看見倪旖在奧迪後座,疲憊不堪靠在玻璃窗,呼吸之間是壓抑難熬,手顫抖着拉開車門,腳步一虛浮,直接從車後跌坐在瀝青柏油地。

“湖岐。”倪旖輕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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