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掉在地上的外套被撿了起來，疊好放在椅子上，桌子上新放了兩杯咖啡，姜冉的那杯是卡布奇諾。秦衍垂着眼眸，用勺子攪拌着咖啡。

兩個人無言相坐，姜冉躲避着秦衍的視線。

更好看了，眉眼本來生得就極其明豔，一雙桃花眼微微上勾，眼角仍微微帶紅，忽閃忽閃的睫毛透露出此時主人的緊張，圓潤高挺的鼻子，唇色飽滿鮮豔。一頭栗色大波浪，上身穿着黑色綢緞襯衫，微開的領口露出了精緻的鎖骨，下身搭配高腰闊腿牛仔褲，顯得腰肢纖細，腰線流暢，與臀部的曲線完美銜接，勾勒出凹凸有緻的身姿。

原本青澀的果實現在成熟得嬌豔欲滴。

“我不知道是你。”秦衍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才開口。

“我也不知道。”姜冉依舊躲避着他的視線，但餘光中全是對面的男人，如果知道可能就不會過來了。

接下來依舊是一段無言相坐，但氣氛卻沒有想象中的尴尬，好像他們倆可以一直這樣相對着坐很久。

“你……”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了下來。

“你先說”秦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既然是相親，那我就直說了，我目前的情況不太能進入一段穩定的關系，也沒有……談戀愛的打算。這次相親也算是我媽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擅自安排的，希望你那邊能直接告知家長我們之間不合适。還有就是這次遲到，我向你道歉。”姜冉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說完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飾着自己緊張的情緒。

秦衍看着她的小動作，視線落在她端着咖啡微微發抖的手上。

“姜冉，要不要和我結婚。”秦衍突然沉聲開口。

這麼多年了，秦衍再次叫姜冉的名字的時候，竟然是問她要不要和他結婚。

姜冉震驚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擡起頭，進咖啡店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正視對面的男人。

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成熟男人的魅力，這麼多年學術上的熏陶，又多了幾分儒雅，依舊是那麼淡然冷靜，從容不迫，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姜冉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突然升起來一陣無名的怒火。她第一次沒有顧及自己的教養，“砰”的一聲把咖啡猛放在桌子上，與盤子發出碰撞聲。

“秦衍，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你現在這種高高在上，讓所有人都按照你的安排來做事的樣子。憑什麼？憑什麼十年前是你說分手就要分手，十年後又是你面不改色地來問我要不要結婚。”

聲音由憤怒慢慢轉變成了委屈，最後帶上了哭腔。

憑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在這痛苦掙紮，你卻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坐在對面的秦衍眼底劃過一絲慌亂，他連忙地拿起桌上的餐巾紙遞了過去，姜冉偏身躲開了他的手。

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後緩緩收回。

“抱歉，是我一時唐突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秦衍下意識地撫摸着右手虎口的那道疤，再次開口：“但我說的也是認真的，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為什麼是我？”坐在對面的姜冉整理好情緒後，扭頭看向窗外馬路邊上的一對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突然開口。

秦衍順着姜冉的視線望向路邊的那對高中生，不知道男生對女生說了什麼，女生佯裝生氣地拍了男生一下，兩個人打打鬧鬧、你追我趕地走遠了。

為什麼是姜冉呢？

為什麼當看到相親對象是姜冉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慶幸，慶幸今天她的相親對象是他而不是别人，接下來是嫉妒，他知道以姜冉的性格這次相親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他已經開始嫉妒她下一次的相親對象。

為什麼當她坐在他對面的時候，他拉扯了很久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脫口而出，問她要不要和他結婚，好像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如果這次不開口就再也沒機會。

秦衍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和姜冉分手後每周都去看心理醫生。為什麼博士畢業以後，拒絕了所有京市學校的邀約隻身一人去了羊城。這好像是這個叫秦衍的沒有靈魂的軀殼下意識地在進行自救。

姜冉并沒有等秦衍的答案。她喝完最後那口已經涼透的卡布奇諾，就起身離開了。

等她推開咖啡廳的門時，外面飄起了雪花，路邊行人步履匆匆，她擡頭，風卷着雪花在天空中飄蕩。

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雪花逐漸濕潤了眼睛，她的視線有些許的模糊。讓她想起了她與秦衍的第一面，也是這樣一個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