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一下,突然湊近:“你喜歡我啊?”
十七歲的那年春天,少女明眸媚齒似驕陽,春流意濃,佳心似火,少年的恍然一瞥,一眼便是驚鴻。
片刻後,上課鈴倏然響起,張張踩着點踏進教室,許溶月挑眉一笑回過身去。
實際内心亂的一批。
……
晚自習結束,随着鈴聲響起又落下,走讀生三兩結隊背着書包回家,路燈投下昏黃的光影,風也把少年的發絲吹的一重又一重。
“你們還沒回家?”齊初跟上,一手搭在了周淮晉肩上。
林世文說:“才十點多,留下來玩了會兒。”
齊初拿出個小盒子遞給周淮晉:“晉哥,這幫我給許溶月。”
周淮晉餘光掃了他一眼,接過盒子,說:“這裡面什麼東西?”
盒子造型方方正正,摸上去很軟很光滑,通體黑色,看着像項鍊盒。
“這個啊……秘密,明天記得給。”
林世文問:“你咋不自己給?”
齊初說:“表白的話有點太冒失了,先打個預防針比較好。”
“你要和許溶月表白?”林世文看了眼周淮晉,用手肘碰了碰他。
周淮晉擡眸,皺了皺眉頭。
他很确信許溶月不會答應,可是這就是讓他很不爽,有一個這麼明目張膽的齊初,萬一有第二個,第三個暗戀她的人呢?
而且這還是因為許溶月反感齊初,如果遇到一個不反感的……
他睨了眼黑盒子,說:“她不喜歡你。”
腦子一熱,嘴一快,就說出來了。
齊初頓了一下,打了個哈哈:“你那麼确定啊,萬一就成了呢?”
“她喜歡帥哥。”
話音剛落,齊初開玩笑的推了他一下,笑說:“你這有點讓人傷心了哈晉哥,我不帥嗎?也還行吧?!”
“難說。”
“……那也沒事,萬一她看内在呢。”
四月初的氣溫還有點涼,春分剛過,四月也才冒出個影子,周淮晉穿着長袖校服,袖口往上翻卷,露出清晰可見的腕骨。
走到十字路口,齊初冷不丁開口:“周淮晉,你是不是喜歡她?”
這個她是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這個問題如同一顆炸雷,把還在滔滔不絕的林世文給炸安靜了。
“是。”周淮晉冷着臉,回答的很坦率。
齊初思考着點點頭,仿佛對自己格外的有自信,“你不過是她的後桌而已,你不了解她。”
齊初成績很好,之前有次考試甚至超過周淮晉,登上了段一的寶座,他的自信,是那種源于成績優異的認同感。
周淮晉一下來了興緻,玩味的挑眉,勾了勾唇角,說:“我不了解,你了解?”
不等齊初說話,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給,接着又說:“齊初,我了解她的全部。”
“你聽過她彈鋼琴嗎?或者說你知道她會彈鋼琴嗎?”
“你知道她彈琴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嗎?你知道她其實很讨厭競賽嗎?”
“你知道,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鋼琴嗎?”
齊初微微怔住,默不作聲。
他确實不知道。關于許溶月的事,他是從周圍同學加上自己觀察所得到的,他又猛然回想起兩人初遇的夜晚。
小說裡,男女主的初遇大多都是這樣的。
他就以為,他和許溶月,本應該也是這樣的。
齊初吃癟的看了他一眼,“行,好啊。我走另一條路,拜拜。”
然後轉身離開。
這是光看背影,都能覺得他憤怒和難堪的程度。
“……齊初這?”林世文問,“他這是要和你搶啊?”
周淮晉垂眸,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哼笑一聲,“除了我,還有誰配得上許溶月?”
真正了解許溶月的,除了夏眠,就是他了。
記憶中,許溶月并不是那麼愛笑,尤其是鋼琴比賽的時候,往往下場了才會笑出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心之所想實現了。
她說,我們終會再見。
也算是再見了。
2011年的山脈錯落抵不過2001年的舊樹煙花,露水滴落的那一刹,風風揚心動,歲歲遇明月。
高一剛開學的陰差陽錯,周淮晉塵封了多年的角落重新落下了光,那些以為的胡言亂語,以為的難以成真卻都枯木又逢一年春。
許溶月在這世上,無人能比,也無人可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