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點頭,眉眼間掠過一絲難得的溫意:“你也一定要平安。”
風拂起她的鬥篷衣角,沈淮序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許久不語。
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鄭重,似一枚緩緩落下的誓言:
“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等我回來。”
葉瑾眼角微彎,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我會的。”
說罷,她拉起兜帽,轉身翻身上馬,馬蹄聲漸遠,終沒入夜色深處。
沈淮序站在原地,目光追随她遠去的方向,許久未移。
風起處,他壓低頭盔,登馬而上,向着城門而去。
……
整個滄都陷入了動蕩,長公主宇文姝,帶着大量的兵丁回來了。
如當初葉瑾與沈淮序的猜測,太子所藏私兵确實不止伏鳴山一處。
宇文姝離開滄都後,并欲前往伏鳴山,但中途她卻突然改道,未與安國公正面交鋒,而是帶着其他人馬從東南舊道突襲而下,夜間破開滄都西門。
西門原本駐有禁軍,但卻被以“調防”為名,調離數名要将,使得西門守軍形同虛設。城門悄然開啟,宇文姝與守将對望,露出一抹豔麗的笑容。随即率數千精兵入了滄都城,來得快,來得狠。
城中烽火起,宮禁緊閉,數處府衙陷入混亂。更有混水摸魚者,一時間局勢混亂難辨。
天剛破曉,太子宇文璟便與宇文姝彙合。
宇文姝立于三丈之外,身披黑甲銀披風,面無表情,隻問了一句:“此行可還有退路?”
宇文璟眼神如鐵,回道:“若成,登基;若敗,便是埋骨處。”
兩軍彙合後,随即向滄都中心推進,目标——皇宮。
乾清殿内,宮燈劇晃,昭武帝霍然起身,袖擺卷起案上玉盞跌落,碎瓷聲震徹大殿。
沉聲震怒:“好一個宇文璟,好一個宇文姝,竟真敢兵犯帝阙!”
他聲音冷厲至極,語氣中滿是無法遏制的怒火與殺機。
但下一瞬,他忽然收聲,眉心緊鎖:“不對……宇文璟不是還被囚在東宮?”
“來人!”昭武帝冷聲道,“即刻将東宮太子帶來!”
禦前侍衛迅速而出,不多時,便帶來“太子”面見。
但那人一進殿,昭武帝便目光一凝,隻一眼便冷笑出聲:“不是他。”
那人五官确實與宇文璟極似,體态言行也模仿得七八分神似,若非熟悉至極,幾難察覺。
昭武帝緩緩坐回禦座,眼神森寒:“如此謀劃,顯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早有預謀。”
“命宇文珩率禁軍全力迎戰!”昭武帝拍案而起,眸光如電,“再傳安國公,立刻調頭回援——滄都危急,不得有誤!”
……
伏鳴山下。
夜色如墨,山風獵獵。
号角聲方止,安國公立于高坡,身披鐵甲,目光冷凝如刃。身後大軍已整備待命,重兵包圍伏鳴山主道。
就在他命人前行封山之際,一騎快馬自側翼奔來,馬未停,騎者已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啟禀國公!前方山坳确有駐兵,但不足四千,且皆留守未動。”
安國公眉頭驟皺,正要開口,旁側沈淮序已沉聲說道:
“太子若真欲謀逆,怎可能隻藏這點兵力?國公,此處極可能隻是誘餌。”
安國公眼中寒光一閃,倏然一拍馬鞭:“調虎離山……”
他猛地轉身:“傳令,全軍調頭,回援滄都——即刻啟程!”
副将一驚:“大人,可若此地伏兵趁機突襲我軍後方……”
“無妨!”安國公斷然道,“伏兵若真要打,早已動手。他們是在拖我們,而真正的殺招——應在滄都!”
不過雖然安國公即便果斷做出回援的決定,也沒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滄都。山中的兵丁見他們要離開,第一時間沖出了出來,各種手段攔截他們。
激戰突起,混亂之中,安國公還未來得及松口氣,又有傳報飛奔而至:
“大人,山下村莊百姓突起嘩變!他們不辨敵我,對我軍叫罵、潑水、投石,甚至持刀傷人!”他們沒能第一時間回擊,所以不少将士受了傷。
“什麼?!”
“屬下嘗試示意朝廷身份,但……無人聽!”傳令兵面色蒼白,肩上帶血。
安國公神色鐵青,心頭沉如巨石。
“這些愚民,殺了他們。”安國公當機立斷,親自率人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