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睜開眼的時候，不知道是幾點。

他懶懶地趴在床上躺了半天屍，方才後知後覺的拿起被遺忘在自己身後的手機。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二十七分，沒有直播，隻有一大堆随時蹲守的水友。

他點進主播菜花的主頁，背景就是江行起那張無端吸引了許多女粉的臉。

宋澤一手撐在床上，歪頭看了這張照片很久，最後關上了手機，再次癱倒在床上。

直到助理來敲他的門，叫他去教練的房裡一趟，宋澤才和床分開。

他到小樓房間門口的時候 ，bell剛好從裡頭出來，兩人碰了個正着。

bell長相不差，也是聯盟裡算是好看的選手，隻是留着寸頭，臉側帶着一條小小的但是很明顯的疤，所以莫名叫人覺得兇戾。又因為年齡小，時而看上去還有幾分稚氣。

宋澤像是沒看到他一般，繼續走着自己的路，倒是bell像是從上到下将他掃視了一遍。

宋澤剛睡醒，睡眼惺忪，面露疲憊。頭發亂得可以當鳥窩，頭頂還翹起了一小撮。

因為是來見小樓的，沒有想過遇到其他人的可能性，所以還穿着寬松的睡衣睡褲，腳下也是随意踩着拖鞋，就直接出來了。

bell：……

這樣就算了，他那拖鞋還他媽穿反了，他自己沒覺得不舒服嗎？

就算輸了比賽，也不用頹散成這樣吧？

徹底放飛自我了？

清冷孤高的澤神呢？形象呢？粉絲嘴裡BRI的門面呢？

他忘了自己兩分鐘之前還在小樓面前嘲諷宋澤，看人家的目光越發疑惑，眼睛都移不開。

宋澤卻置之不理，宛如他這樣出現在走廊上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挺腰不緩不急的走了進去。

手指微微一扣，小樓就直接讓人進來。他很自然地拉過小樓面前的椅子，就這樣毫無形象可言地坐下。

小樓當了BRI兩年的教練，和宋澤也算是比較親近的了。雖然在以前就習慣了門面的這幅做派，但是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你……”

宋澤靠在椅背上，微微仰頭，配上他沒有表情的表情，慵懶又高傲，疑惑道：“我？”

小樓清咳一聲，視線移到他腳上。

于是宋澤看他的表情越發不解。

兩秒過去後，小樓終于認命一般的低下了頭，伸手抽出了宋澤踩着的兩隻拖鞋，又給兩隻鞋交換了位置。

宋澤恍然大悟，但對于小樓的舉動并不驚奇。

小樓早在那三位退役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逃不了這樣的命運了，然而心情還是十分之複雜。但面上還是露出老父親一般的嚴肅和無奈：“害……你至少别把鞋穿反吧？”

“哦。”雖然宋澤答應了，還輕輕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有聽進去，但是小樓很清醒的明白，不可能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讓他聽話是絕對不可能的。

“昨晚熬夜複盤了？”

小樓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疲憊狀态，一時間又有些心疼了。

無奈宋澤就好像是故意來折磨他的，對方依舊靠在椅子上，十分認真地搖搖頭，實誠道：“沒，看直播。”

小樓臉色一黑，順口就問了一句：“哪個主播啊？”

宋澤懶得閉上眼，坐沒坐樣，“很可愛的主播。”

小樓震驚。

說到這，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擡起眼皮補充了一句：“唱歌也好聽。”

小樓萬分震驚。

宋澤說完這兩句話後，再度開口：“是個好人。”

小樓……算了，小樓身心俱疲，小樓選擇假裝沒聽到這來自于宋澤的素質三連。

說實話，他來BRI這麼兩年了，也還真沒聽到宋澤這樣誇過一個人，就連以前的輔助老班長一波神仙操作後，也隻會獲得宋澤一句輕飄飄的“漂亮”。

所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BRI門面的房子要塌了？

宋澤閉着眼睛迷糊了一會兒，終于意識到了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正好對上小樓的眼神，問：“做什麼？”

小樓幽幽然問：“哪個平台的女主播？叫什麼名字？我看看風評好不好，再和老班長他們說說……你是打算和人家在一起嗎？她有這個意向嗎？”

宋澤默默轉頭，像個聽家長絮絮叨叨的孩子，一句也不回答。而小樓就像是念着自家孩子娶媳婦兒的老母親，語氣裡滿是擔憂和欣慰。

以前BRI的老隊員們，都很擔心宋澤是不是會單身一輩子。一是因為他條件确實太好，至少在他們幾個眼裡是全球聯盟中頂天的很難找到相配的。

二是因為，宋澤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會談戀愛的樣子，他是那種女粉送他親手種的郁金香，他會說郁金香有毒的那種人。

今天突然聽到他這樣誇一個人，小樓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曙光。

宋澤想說話，可是他根本插不進去。等小樓一口氣不停歇地說完一大堆話之後，他才緩緩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