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渝坐在沙發裡,神色平靜,卻叫人莫名感到壓抑。
資料上,一字一句,映入楚渝眼底。
柴新玉看不清她的神色,而文涿則畏懼她的眼睛。
空氣變得格外沉默,隻有紙張刮過的聲音。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忽然,她輕笑了一聲。
的确,就像柴新玉說的那樣,他做的事情都很隐蔽,甚至可以說是零模兩可。
既可以說是針對辭文君,也可以說是讨好向天橋。
而當時那個階段,他想獲得向天橋的支持無可厚非,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合理。
恰逢向天橋和一個小職員杠上,而需要助力的柴霖就順便出手教訓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深城的二月,多冷啊。
她租的房子被房東毀約,大晚上,行李都沒被收拾全的被趕出來,周邊70多家酒店,全部滿客,最後隻能住那種不要身份證的三無旅店。
前後不到兩小時,被醉漢敲門,以緻騷擾,最後旅客投訴,報警。
之後的兩天,她在便利店裡将就的。
之後長達半個月,她都被人尾随,甚至在找工作的路上被恐吓。
投了36家公司,大大小小,即便是剛成立的也将她拒之門外。甚至之前聯系過她的獵頭公司也對她避而不談。
她那時才多大?
才26歲。
那報告上一句輕巧的——離開德亞後,她過的不好。
直到過了六年,她才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不好。
諷刺嗎?
她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吃了那麼多的苦。
明明,隻是當初她隻要再多問一句就能知道的事情。
明明她已經知道她被德亞封殺了。
楚渝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笑。
難得的,她覺得是那麼的可笑。
她自己是如此的虛僞。
虛僞到她作嘔。
整個人像是墜入混沌黑暗的深淵。
心髒好像被一把看不見的絞刀來回捅穿,一次,兩次。
疼的她渾身抽搐,疼的她想跪在地上求饒.
怎麼會這麼疼呢?
楚渝想不明白。
“小渝,你還好嗎?”
意識到楚渝的臉色變得格外的差,柴新玉終于忍不住開口。
一臉關切。
“小渝,你冷靜點啊!”
文涿也一臉慌亂的上前。
别的不說,楚渝的臉色真的很吓人,好像下一秒就會拎着刀上去把那群人給劈了。
别的不說,如果不是在國内,也許楚渝真的會考慮這件事。
文涿被自己忽然間的聯想給逗樂了一下。
下一秒,她又恢複神情,一臉懊惱。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而深陷愧疚漩渦的楚渝逐漸在兩人的聲音中回神。沉凝的表情逐漸消減,眉間挂上一抹疲憊。
“我沒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隻是她的眼神一股危險性十足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不過那個報告她們也簡單看過幾眼,設身處地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遭受這些。
她們未必有楚渝冷靜。
尤其柴新玉,意識到這一點的她。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畢竟按照推測,不止辭文君的有他們的手筆,程宸也很有可能有那群人的手筆。
“不管怎麼樣,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柴新玉拍了拍楚渝的肩膀,試圖給她一些安慰。
這時,楚渝忽然擡頭。
那雙如獵鷹一般的眼睛,緊緊盯住必死的獵物。
她冷冷的擠出一抹不算溫和的笑。
“柴新玉,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應該不會介意我偶爾僭越一下吧。”
柴新玉愣了一下,随後意識到她話語中的意思。
“小渝,我肯定是不介意的,但現在動手,會不會引起對方警覺?”
楚渝笑了笑。
她隻說了兩個字。
“放心。”
不知道為什麼,柴新玉打了一個寒噤,出于一種動物對危險的敏銳預知,她在心裡默默給柴霖點了一根蠟。
楚渝這個人,是出了名的蔫壞。
平時看着不打眼的,一副溫溫柔柔的,實則心裡主意大的很。
就等着人蹦跶到她的雷區上了。
知道楚渝心裡有了想法,柴新玉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摸了摸鼻子。
“那你注意點,别被發現了,别打死了……”
略有些心虛的接着道。
“起碼留口氣,讓我也來兩拳。”
她眼睛亮亮的,看上去有些躍躍欲試。
楚渝笑笑,終于恢複了平靜。
“那個向天橋,也留一口氣給我。”
她看向柴新玉,眼神交換間,達成某種共識。
楚渝并沒有被刺激的失智了,她很清楚的知道,柴霖隻是一個小喽啰,真正針對辭文君的是向天橋這個龐然大物。
幾番對話後,楚渝也徹底恢複正常。
“那,得看我們最後的調查結果。”
畢竟,向天橋在她這兒的嫌疑也不小啊。
楚渝并不意外她的回答,一旁的文涿左看看右看看,見她說的雲裡霧裡,又相識一笑,一副完全把她隔絕在外的模樣不禁有些火大。
“拜托,你們兩位!聊什麼瓜呢?帶我一起呗,我還是提供重要線索的證人呢!”
楚渝拍了拍她的頭。
“别吵。”
見楚渝恢複正常,文涿也不怕她了。
“拜托,我和你們一樣大欸!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楚渝,抿了抿嘴,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文涿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