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勘雖是臉皮厚了點兒,但也不會真的理所當然地在别人家白吃白喝。他見盛郁沒有再動筷子的意思,主動收拾殘局,把剩菜剩飯都倒到一個碗裡頭,盛郁見狀立馬起身攔住。
“你别告訴我這些還得留着下頓吃。”沈勘放下碗,滿臉不可思議地瞟了一眼那堆所剩無幾的湯水殘羹。
“不是我,”盛郁扶額,往沈勘身後的方向指了指,“是給旺柴吃。”
“旺柴?”沈勘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問道,“你養在陽台上的狗?”
“是貓。”盛郁端着碗越過他,側身打開移門,“而且這也不是陽台,這叫天井。”
好好的貓取什麼狗名兒?還有天井又是個什麼東西?沈勘心說。
陌生名詞超出了他的認知,但這顯然是個愚蠢的問題。沈少爺選擇按下自己的求知欲,跟在盛郁後面準備去瞧瞧旺柴。
盛郁用筷子“哐哐”敲着碗沿,原本窩在樹下睡覺的旺柴聽見聲響,立馬飛撲過來,翹着尾巴在二人腳邊轉悠。
沈勘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是一隻黑黃黑黃的玳瑁,瞳仁是琥珀色的。
“還是隻小玳瑁,”沈勘撸了撸貓貓的頭,“貓中美女呢。”
他小時候不是沒有想養貓的念頭,但作為一個把電子寵物都能養死的人,一旦他把這個念頭告訴孟女士,孟芝華絕對會連人帶貓地把他扔出去。
“公的。”盛郁把飯菜汁兒倒在旺柴專用的小盆裡。
“帥哥。”沈勘自然地改口,皺着眉看着盛郁倒在盆裡的東西,不敢苟同地問道,“你就給它吃這種?”
“水禾就這條件,比不上市區,想挑也沒辦法。”盛郁看了看乖巧幹飯的旺柴,低聲說。
不知道為什麼,沈勘總覺得他話裡藏着别的意思,正面敞開了說,“含沙射影誰呢?對市區抱有這麼多刻闆印象。等我下回過來,保管讓旺柴吃頓好的。”
“别畫餅,”盛郁笑了笑,“它能聽懂。”
“這麼聰明?”沈勘稀奇道,又揉了揉小貓腦袋,指着盛郁說,“那旺柴咱們商量一下,跟着我能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他就隻能吃剩菜剩飯,你選哪個呀?”
大概是盆裡的飯吃完了,旺柴擡起腦袋,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着盛郁,對着他“喵”了一聲。
“沒勁。”沈勘沮喪地撐着腦袋歎氣,又上手撸了撸旺柴肚子上的毛以求安慰。
“少摸它,會秃的。”盛郁護犢子地抓住他作亂的手。
這一觸碰讓盛郁心下一驚,沈勘的手燙得吓人。
而沈勘這個二愣子壓根沒意識到,見盛郁緊緊抓住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抽回來問,“幹什麼?”
“沈勘,”盛郁的手撫上他的額頭,眸中透着愁緒,“你在發燒。”
發燒?在沈少爺的記憶裡,上一次發燒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其實他一直覺得自己身體倍兒棒,好養活的很,但這是在孟芝華的精心呵護的前提下建成的。
這倆月來,吃的是牢飯,換季衣服是亂穿的,又在籃球場吹了半天的風,縱是金剛般的身體也遭不住。
盛郁倒了杯熱水,遞給坐在他面前嘴裡插着水銀溫度計的沈勘,擡眸看了看挂在牆上的鐘說,“差不多了,拿出來看看。”
沈勘依言,溫度計比着光對了半天也看不個所以然,無奈求助道,“這玩意兒怎麼看?”
“你……”
你連這都不會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這句話盛郁沒問出口,沈少爺在意識到自己發燒後狀态着實不大好,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因着生病的緣故而變得濕漉漉的,一臉茫然又無助的表情全然看不出平日盛氣淩人的模樣,都能和吃飯的旺柴比乖巧。
“水銀的太麻煩了,”沈勘試圖給自己挽尊,“還是搶打的方便,‘哔’一下就出來了,那字兒還賊大......”
“現在就這條件,挑也沒用。”盛郁認命地搖搖頭,接過他遞來的溫度計,來回轉了兩下,轉到剛好能看清的角度,放在沈勘面前說,“現在看看。”
“37度......六、七還是八......”沈勘眯了眯眼,上面的刻度線怎麼着都對不齊,“哎我聚焦不太行,看成績都得用指甲蓋一路劃過去。”
“你怎麼那麼多事兒呢?”盛郁一陣失語,甩了甩溫度計,“不多不少,剛好38度。”
“卧槽!”沈勘驚奇地叫起來,忍不住為自己鼓鼓掌,“太牛逼了!你的眼睛就是尺!”
“......”
盛郁合理懷疑他的好同桌已經燒成智障了。
形勢嚴峻,刻不容緩。他扔給沈勘一件厚外套,打算帶人去附近的衛生院,“去檢查一下是不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
“诶诶诶!等......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