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衆人收拾着起身回學校。西街就在水禾中學後門不遠,一路過去連彎兒都不用拐。
唱山歌的起子學長沒醉,喝了一瓶半的中二學長也沒醉......鐘航、于樹這種中規中矩的更不用說了。
隻喝了一口的盛郁......居然醉了?!
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卻,走路也踉踉跄跄。聽說過一杯倒的,一口就喝高的人沈勘還真沒見過。
“你行不行?”沈勘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把離經叛道的盛郁拽過來,把人拉到馬路牙子裡邊兒,終于忍不住問道。
“滾,你說誰不行?”盛郁半眯着眼,推了他一把,一口酒喝出了一斤的氣勢,“你他媽才不行呢!”
“哎呦,我們乖寶寶還說髒話呢。”沈勘被這麼一罵一推了也不惱,反而很驚喜,笑得花枝亂顫,“就不該拉你,被車撞死好了!”
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到盛郁說髒話,稀奇得跟什麼似的。但除了走路順拐,臉頰發紅,盛郁講話很利索,且口條清晰,就連生氣時的髒話都說得很清楚,像是這輩子剛學會說話一樣不斷練習發音。
“誰是乖寶寶?”方才還有的氣勢在捕捉到沈勘話裡的關鍵詞後,立刻消下去大半,臉湊在他耳邊,小聲地問道。
這人喝了酒話比平時多了十倍不止,角色像突然互換了一樣,沈勘閉嘴不答,任他在耳邊叨叨。
“說話。”盛郁又重複了一遍,不得到回答不罷休,“乖寶寶是誰?”
“是你是你還是你行不行!”沈勘被問煩了,敷衍完又陰陽怪氣道,“盛郁小朋友,要不要獎勵你小蘋果小紅花?”
身邊人總算不再一個勁兒地問問問,沉思了片刻重重地點頭,一臉認真地說了句“好”。
沈勘憋不住笑出了聲,“好你......”
半句罵人的話溜至嘴邊卻被緊急撤回。爹不能罵,媽跟人跑,不管哪一句說出口,沈少爺都覺得自己良心在遭受譴責。
思來想去,他挑了一句最不像罵人的話,“好你老婆。”
反正盛郁這個死一根筋的悶葫蘆大概率也讨不到老婆,誤傷的程度一降再降。
盡管是喝醉了酒,盛郁仍舊很較真,停下來借着路燈盯着沈勘的臉看,“老婆?”
“你在狗叫什麼?”沈勘翻了個白眼,很怕被别人聽到這意味不明的兩個字,拽着他走人,但沒拽動。
盛郁像個定海神針似的矗立在那兒,直勾勾地看着他。
操,看什麼看?你看我也看,大眼瞪小眼誰不會!
“行行行,我的錯。”或許對方堅定的目光過于熱烈,沈勘覺得再這麼盯下去自己那張帥臉得被燙傷,率先敗下陣來,“商量一下,你這屌樣也上不了晚自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沒醉......”盛郁執拗地搖頭。
“哪個醉鬼不這樣說?”沈勘反問道。
盛郁鐵了心要去上自習,沈勘沒轍,悶葫蘆不樂意他又沒本事直接把人扛走。
不愧是學霸,喝成這樣都知道要學習。
“那就趕緊走,馬上都快打鈴了。”沈勘催促道。
好說歹說是總算趕在自習課前把人帶回了教室,兩個小時的自習上得沈勘想上吊。
不正常時的盛郁比正常時的沈勘話還多,一道題能唧唧歪歪念叨個不停。
“一定量的銅粉加入100ml某溶液的稀硝酸中,充分反應後,容器中剩有m1g銅粉,此時共收集到氣體NO......”
聲音不大,像蚊子在耳邊叫喚,惹得前桌人頻頻往後轉頭。
“沈勘,能别讀題目了嗎?剛眯着......”
“不是我!”沈勘扶額歎息,對着盛郁的椅子踹了一腳,撇清關系道,“這傻逼,跟我沒關系。”
被這麼一踹,盛郁也不讀題目了,擡頭愣愣地看着他們。
前桌滿臉寫着不相信,鄙夷道,“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沈少爺脾氣上來了很抓狂,對上盛郁那一臉無辜又沒有辦法,很不講道理地把人作業本給搶走了。
“我的。”盛郁指着他手裡的作業。
沈勘說:“我知道是你的。”
盛郁又指了指黑闆,“明天要交。”
“我給你寫行了吧。”沈勘屈服了,真就拿起筆任勞任怨地演算,“你閉嘴就成。”
人在極端環境下真想象不出自己能幹出什麼,從來都隻有沈少爺花錢消災,倒貼給别人寫作業這種事還是從未設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