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訴他。”盛郁聲音沙啞着,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說道,“你想要什麼?作弊?我幫你。”
上課鈴聲在廣播裡打響,沈勘整理着書堆打算給自己搭個舒服的窩,餘光撇見他的紫微星同桌已然做好了卧倒的姿勢。
“又睡啊?這節可是你最愛的地中海的課。”沈勘挺納悶的,這幾天三好少年盛郁像是被睡神附體了似的,一上午能睡個兩節課,搞得他以為是什麼新型對抗路線。
“就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盛郁把臉埋在書裡,甕聲甕氣地說。
“叽裡呱啦地說什麼玩意兒?”沈勘沒聽清,衣服往桌上一攤,做好了軟卧的最後一步立馬以同樣的姿勢卧倒,“晚安。”
沒過多久,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沈勘在語文課上睡覺這一條雷打不動,地中海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前兩天剛重新排了座位,幾乎整個班的順序都被打亂。啄木鳥很貼心地保留了沈勘和盛郁最後一排的位置,隻不過從看門變成了守窗。
“後面那倆誰啊?演都不演了,剛打鈴就睡!”此時的地中海沒意識到他訓的其中之一是持“松柏之志”的盛郁,厲聲喊道,“哥倆好啊,生同衾,死同穴是吧?”
不得不說,地中海的這句反諷實在很精妙,底下不少人掩面偷笑。
在他吼的第一聲,沈勘就已經醒了,自然也聽到了那句“生同衾死同穴”,超長反射弧讓他先前沒反應過來地中海是在說他,轉頭看見還維持卧倒的盛郁才确信這話罵得就是他倆。
臨近期末,這群學生非但不收心,還越來越管不住。地中海身為語文組組長,自個兒班的平均分穩定屈居倒數,面子上很挂不住,這會兒更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個是誰還趴着!”地中海又吼了一聲,拿起挂在瓷磚上的大号三角尺在掌心上敲了敲——數學教具已然被他用得得心應手,成為新一代教鞭。
“喂!”沈勘踢了踢盛郁的椅子腿,“你死了?”
仍舊沒有回應,沈勘有一瞬覺得盛郁是真的喪失了生命體征,伸手去掀他蓋在臉上的試卷,不料被地中海搶先一步。
三角闆把試卷挑落在地,強烈的太陽光照在眼皮上,盛郁終于舍得擡起腦袋,和地中海四目對視。
“盛郁?”地中海很驚訝,氣勢稍微收了收,關切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台階都遞到這兒了,但凡一個腦子沒壞的人要麼“嗯”幾聲搪塞過去,再不濟幹脆裝啞巴等對方打圓場。
顯然盛郁不屬于上述兩者中的任何一種,他很正經地說了聲“沒有”。
拆台。
盛郁慣會做的事,這一點沈勘沒少領教。可現在他在幹什麼?當衆駁了地中海的面子。
見證完這一幕的沈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是弱智,還是該敬他是條漢子。
地中海看清了地上那張試卷,是一張物理試卷,而桌上甚至連語文書都沒有拿出來。
“出去!”地中海舉起三角闆,30°角的那側指着後門的方向,聲如洪鐘,“你倆都滾!”
二人一走,教室裡立刻躁動起來,悉悉索索小聲音不斷,有人不可置信地說,“什麼鬼?好學生都罰站?”
地中海又喝斥了一聲,才将衆人的議論聲壓了下去,整節語文課氣壓低得能讓人窒息。
“靠,都怪你,”沈勘靠在牆上,不滿地嘟囔,“這下好了,誰都睡不成了。”
他的臉上還有外套拉鍊留下的紅印,看起來有些滑稽,但盛郁現下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對不起。”他說。
這聲道歉讓沈勘摸不着頭腦,這貨又在裝什麼?看他這副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剛被地中海吵醒。
“你這幾天做賊去了?”沈勘問,“困成這副屌樣。”
啞巴版盛郁限時返場,僅是看着他不說話。
“行行行,你不想說,我不問了總行吧。”沈勘不再追問。
地中海告狀的速度一流,上完課啄木鳥就知道他們二人被拎到走廊罰站。對于慣犯她沒什麼好說的,但紫微星的堕落她必須得扼殺在搖籃裡,一下課就把人叫到辦公室談話。
“不止是語文老師,這兩天我也發現了,你上課很不在狀态啊,”啄木鳥開門見山,“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盛郁搖頭,一言不發。
啄木鳥歎了口氣,“有什麼困難要告訴老師,不管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
“知道了。”啄木鳥話還沒說完就被盛郁打斷,“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