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兒麼?”沈勘迎上去,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停在對方手裡皺巴巴的單子上。
挂号單,戶口簿,病例......幾乎是把能叫出名字的東西全捎上了。
“奶奶病了,我去窗口繳費。”盛郁看上去很着急,語速也稍加快了些。
“诶,”沈勘攔了他胳膊一把,指了指旁邊那台沒人的自助機,“人工窗口人太多,那兒就能交。”
盛郁搖搖頭說:“自助得插醫保卡,我隻有戶口簿。”
沈勘微怔,又問道,“那身份證總有吧?也能用。”
原本自助機旁是有志願者的,但這會兒估計是上下午交接班錯峰的緣故,沈勘勉為其難地充當了盛郁的志願者這個角色。
急速發展的城市,遺落了角落裡的水禾。那座雜草叢生的小鎮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悄然努力地生長着,卻連市區最外圍的那層圈也無法觸及。
盛郁盯着電子屏幕心有餘而力不足,看着沈勘快速操作的指尖,他又猛然地驚覺起他們之間的屏障。
“好了。”沈勘取出身份證還給了他。
“啊,謝謝你。”盛郁回神接過,電子屏又恢複了首頁服務狀态。
沈勘已經把錢交完了。
即便沒看到那串數字,盛郁也知道那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盛郁面露愧色,“多少錢?我還你。”
沈少爺擺手不在意:“小事兒。”
“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涉及金錢方面,盛郁總是格外執着,他很鄭重地說,“這不是小事。”
這樣生分計較,和水禾的紫微星又不一樣了。沈勘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很難懂,像是不同場景裡刷新出的不同boss,這個比喻其實也不大恰當。每當他以為自己能稍稍靠近一點,而這個人又會畏縮回去一點。
“行吧。”沈勘笑了笑說,“那你忙完了,晚上請我吃飯。”
“好,”盛郁固執地重複,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說,“錢也要還的。”
沈勘被他說煩了,亮了亮手機看了眼時間,扔下一句“随你”,匆匆回去找沈募去了。
盛郁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看着頭上那塊指示牌上赫然亮着“婦科”二字愣神。
老實說,在今天看見沈勘的第一眼,他覺得不大真切。那種慵懶随意感和在水禾時完全無法窺見的,和自己身上的局促拘謹更是截然不同,這些方方面面無不在提醒他,他們從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唯一讓他們有交集的水禾,似乎也隻是暫時地模糊了二人的邊界。
折騰了一通,人生地不熟的,盛郁總算是把藥拿齊了。徐奶奶仍舊處于昏迷狀态,臉上挂着呼吸面罩。
甫一踏入病房,門外的幾個護工争先恐後地迎上來,一個個介紹着自己如何如何專業。
盛郁歎了口氣,護工是肯定得找的,光靠他自己根本忙不過來。
眼看着幾個中年婦女在病房門口幾乎要吵起來了,盛郁轉過頭,挑了個坐在一旁不聲不響的。
價錢談攏後,交換了聯系方式,盛郁看着病床上的奶奶,對護工說,“麻煩您多照看,奶奶醒了給我打電話。”
“應該的應該的。”護工找了個方凳,在病床旁坐下點了點頭。
奶奶今早在家摔倒了,盛郁跟着從水禾轉院到市區,到這會兒才算忙完。一整天饑腸辘辘地沒停,他打算出門買點吃食。
“喝什麼?”沈勘指着自動販賣機問一旁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