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把他身旁的位置讓了出來,甚至展開了自我介紹:“我是徐氏電器的執行總裁,徐冬淩,冬天的冬,淩駕的淩,你叫我徐哥就行。”
不這麼說還好,話音剛落,喬知甯更害怕了,這個徐家少爺不是把他往火坑裡推嗎?!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紹就算了,還讓他坐下。
可徐冬淩旁邊的空出來的那個位置的左邊……就是霍丞啊。
喬知甯垂眸不敢往前看了,心底罵了徐冬淩幾句傻雕,耐着性子繼續打太極:“沒事的徐先生,那天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您能多來照顧我們的生意就很好了。”
說完,他繼續上前,在這個過程中一直低着腦袋,收回目光隻看着托盤内的酒,隔了一小段距離,将酒遞給徐冬淩。
這副急于撇清關系的模樣搞的一旁的少爺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當那個搞了個油膩大背頭的二代準備開口搭話時,霍丞率先打破了僵局。
“是我點的酒。”
男人的聲音就好像是漆黑空曠的花園中忽然響起的古老手風琴聲,音質偏冷,低沉而暗啞,卻叫人不容忽視。
喬知甯渾身一顫。
“好、好的,先生。”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不會是因為他和陸清渠是室友的事情還記恨着他故意跟來的吧。
壞死了。
萬惡的資本主義。
霍丞雖然坐着,整個上半身都懶懶地陷入軟坐靠背之中,氣場上卻始終身處高位,因為距離的靠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喬知甯指節因為長時間的調酒和接觸消毒水生出的浮皴,和細細密密的淺痕。
而那雙手的主人,很顯然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态之中。
“你很怕我?”霍丞有些疑惑,他也很自然地将自己的疑惑說出了口。
他和少年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按道理說,在超市時,那個活潑可愛的、會在挑選商品時主動告知路人牛奶臨期日期的、最後又蹦蹦跳跳離開的,才是少年真實的樣子。
而不是現在這個畏縮的、怕人的,隻是僞裝出來的表象。
可是為什麼。
他能理解喬知甯害怕徐冬淩他們那幫人,畢竟之前有過言語上的不尊重。
但他們是沒有任何過節的。
就算是在出租屋見過一次,那時他以陸清渠上司的身份出現,他們并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何談壓迫感和恐懼。
可是少年反而看起來更加害怕他。
是他長得很吓人麼。
霍丞想起自己眼角那道疤的由來,不僅自嘲地笑了笑。
“沒、沒有的。霍先生您說笑了……”喬知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話裡話外的勉強顯而易見。
霍丞卻并沒有結束這段對話的意思,挑眉問道:“你知道我?”
喬知甯的呼吸都快堵塞了。他真是個笨蛋啊,為什麼要提霍這個姓氏啊。
但很快,他找到了一個非常合理的托詞,“是……清渠哥告訴我的,他之前在您公司實習,我和他是室友。”
霍丞了然,眸色暗了暗,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這樣啊,你們關系很好。上次沒有提前告知就突然打擾,是我做的不對。”
喬知甯一顫,壞了壞了,這話裡話外的陰陽怪氣他哪裡聽不出來——霍丞已經開始吃醋了。
他心驚肉跳地将酒端了過去,下定決心以後決定閉嘴再也不提他和陸清渠的任何事情,隻想趕緊結束這段劇情:“那個霍先生……您的瑪格麗特。”
“謝謝。”霍丞神色如常,伸出了手。
喬知甯一直屏住呼吸強忍着心底的慌亂,盡量讓自己的右手腕和手指都緊緊地托着雞尾酒杯,不敢松懈半分。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霍丞的指節碰到了杯身,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準備放手遞過去。
離得近的幾個少爺都快看傻了。這霍總分明是和小喬早就認識了啊,那他們還有個毛線機會。
徐冬淩是個憋不住事的人,看着自己先看上的小美人跟自己的朋友似乎是認識的關系,突兀地插嘴問道:“不是,老霍,你什麼時候跟小喬認識了,你還去他家裡了?!”
徐冬淩一驚一乍的,此刻突然發問,喬知甯遞酒的手抖了兩下,恰逢霍丞隻是接觸到了雞尾酒杯杯底的尾端,還沒施力,杯身便不穩地往旁邊傾斜了半寸。
糟糕,喬知甯被吓了個半死,連忙把酒往自己這邊拿,生怕灑到霍丞身上了,就是這時候,霍丞的食指指腹輕輕碰到了他的手背。
和正常人溫熱的體溫不同,喬知甯能很明顯地感知到霍丞手指上的冷意,可奇怪的是,在和他的手相碰的那一刻,冰涼的指腹急速升溫,僅僅幾秒就到了近乎發燙的程度。
再然後,霍丞竟然直接将手抽離了雞尾酒杯。
受力點減少了一個,喬知甯又是單手,更何況他還為了避開霍丞把杯子往自己這兒移了點,隻是刹那,整杯瑪格麗特都灑了出來,直挺挺地潑向了……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