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弟子早已在離任峰搖不遠的甲闆聚集,衆人屏息望着這一幕,心中警覺,跳船的時機就在一瞬之間。
時蕪與時琉緊緊攥着對方的手,他們這次,好像真的闖了了不起的大禍。
仙舟持續下墜,離地面不過百丈時,任峰搖厲喝一聲:“所有弟子聽令!即刻禦劍離船!”
正當其他弟子們祭出飛劍時,仙舟突然像是撞進了一面無形的牆,整個船身劇烈一震,垂直往下掉去。
任峰搖也想禦劍飛行,卻發現本命劍纏枝竟紋絲不動,他心頭一震,立刻發現了端倪,這荒郊野嶺中,竟然有禁空結界!?
甲闆上已亂作一團,年長些的弟子們見禦劍飛不起來,便緊緊攀附住船身,
而時蕪、時琉這些尚未築基的小弟子,隻能驚恐地看着自己的飛劍剛出鞘,就直直墜向地面。
“師兄!”時蕪時琉異口同聲地哭喊道。
危宴甯不知何時已立于船首,一道白光閃過,捆仙索如靈蛇出洞,纏住幾個搖搖欲墜的小弟子。
他對上十五十六驚慌的表情,嗤笑道:“這就對了,遇到危險就大聲呼救,也免得某些人說你們‘遇險無智’”
仙舟在結界中完全失去控制,眼看離地面越來越近,任峰搖當機立斷道:“跳下去!”
霎時間,一道道身影從船舷躍下,修為較高的弟子穩穩落地,更多人卻因結界壓制而摔得狼狽不堪。
任峰搖最後一個躍出,淩空接住靈力不濟的陸川。
落地時,他順勢翻滾卸去沖力,碾壓過地上的碎石,任峰搖覺得後背火辣辣地痛。任峰搖苦中作樂地想:這下也算殊途同歸了。
等任峰搖在地面上穩住身形,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仙舟重重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煙塵,周圍的樹木岩石盡數被碾為齑粉。
陸川從任峰搖懷中擡起頭,看到他被劃破的衣衫,擔憂道:“師兄,你沒事吧。”
任峰搖這才看清懷中之人竟是陸川。
按他的估算,以陸川的天賦修為,即便入門較晚,也不該在墜落時需要人接應。
危宴甯曾評價陸川“道心不穩”,當時他并未在意,如今看來危宴甯竟然沒說錯?難道真的是自己看漏眼了?
任峰搖站起來,任峰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陸川垂着頭,聲音輕若蚊蚋,“多謝師兄相救。”
任峰搖笑了一下,“同門師兄弟,你何必這麼客氣?”
他直起身,目光掃過不遠處東倒西歪的弟子們,朗聲問道:“你們都沒事?還能站起來嗎?”
幾個灰頭土臉的弟子站了起來,無論輕有沒有受傷,都相互攙扶着,踉跄着向任峰搖聚攏。
危宴甯站在仙舟殘骸的高處,手中捆仙索靈氣未消,捆着幾個年紀尚小的弟子,輕巧地跳了下來。
捆仙索一松,幾個小弟子踉跄着站穩,也朝任峰搖處跑去。
“清點人數。”任峰搖沉聲下令,“無傷者照料重傷者,輕傷者自行調息。記住,莫要逞強。”
半刻鐘後,所有弟子終于安置完畢。所幸無人真正遭受緻命傷,随身攜帶的藥物也足夠應付。隻是那艘仙舟,在墜落時撞斷古木、碾碎山岩,如今隻剩滿地焦木殘鐵。
任峰搖穿過人群,找到危宴甯,開門見山道:“你的仙舟有帶出來嗎?”
“有。”危宴甯暗吐一口氣。
原本孤霧峰提供了仙舟,他便沒打算動用自己那艘。
也是臨行前收拾行裝時,順手那艘仙舟塞進了芥子袋。
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不過,”危宴甯擡手指了指天上,“這個地方禁空,要帶着他們走出結界範圍,或是爬上那座山崖,才能把我的仙舟放出來。”
任峰搖順着危宴甯指的方向望去,半空中,在樹木的遮掩,與陽光的照射下,有一道微不可見光幕,空氣輕微扭曲,正是剛剛讓他們掉落下來的禁空結界。
“這結界範圍不小,”任峰搖皺眉估算着距離,“帶着受傷的弟子們徒步穿越,至少三日。”
危宴甯提議:“能不能破了結界?”
“能倒是能……”
“那就破了!”
任峰搖覺得頭疼,“不要沖動,我們不知道闖入了誰的地界,再無緣無故破壞了結界,就不怕别人來找我們的麻煩嗎?”
“誰要來找麻煩?”危宴甯冷笑一聲,“那破結界傷我孤霧峰十餘名弟子在先,我們孤霧峰還沒找他麻煩呢!”
呃……好像是我先把這裡選做緩沖地,才闖進來的……
“總之,不可輕舉妄動。”任峰搖道:“要是這裡真的是哪位道友的清修地,我們貿然打破結界,不出三日,‘孤霧峰恃強淩弱,強破結界’的消息就會傳遍修真界。”
危宴甯:“哦?那又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