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仙舟快要靠近結界之時,危宴甯口中念訣。“嘭”地一聲,仙舟瞬間暴漲數百倍,以摧枯拉朽之勢撞向結界。
船頭與結界相撞時迸出刺目火花,木質結構肉眼可見地崩裂開來。結界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而仙舟餘勢未消,繼續沖向高空。
失去動力的仙舟開始下墜,再次穿過結界時又撞出第二個窟窿。兩道窟窿在結界上相去不遠,中間隻有薄薄一道。
任峰搖盯着,出言道:“就是現在!”
根本無需提醒,危宴甯早有準備。
下墜的巨舟在離地十幾丈處突然縮小,轉眼變回巴掌大小,穩穩落在荊越早已張開的藤網中。
危宴甯将仙舟召入他的手中,任峰搖湊過來問:“還能用嗎?破損嚴重不?”
“還行。”危宴甯簡短應答,随手将仙舟擲于地上。随着一道靈光閃過,仙舟瞬間恢複原狀。
孤霧峰弟子見狀立即行動,井然有序地背起地上昏迷的人,一個個送上仙舟。
任峰搖也沒有時間跟他們閑聊,禦劍騰空而起。
結界上那兩個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的任務就是擊碎兩個破洞之間的結界,延緩其修複速度。
待最後一名囚徒被安置妥當,所有弟子也都各就各位。荊越雙臂化作藤蔓,如靈蛇般遊走,将衆人牢牢固定在船舷欄杆上。
任峰搖完成結界破壞任務後飛回仙舟,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被藤蔓懸吊着的“人繭”。
這詭異又滑稽的場景讓他莫名聯想到市集上挂着的燒雞燒鵝。
但眼下顯然不是調侃的時候。他快步走船頭位置,就等着荊越的藤蔓将自己捆結實。
誰知,危宴甯一個箭步就擋在荊越面前,手中一甩,捆仙索就套在了任峰搖身上。
任峰搖:……
荊越:……
荊越道:“怎麼回事?排演的時候可沒有這一出。”
危宴甯道:“這不是很明顯嗎?我不信任你,要留個後手。”
任峰搖道:“理解理解,可是捆仙索綁在我身上,我什麼力氣都沒有了,這不算‘留後’,算是‘絕後’吧……”
危宴甯走過去,伸手扯了扯捆住任峰搖的藤蔓,确認松緊合适,寬慰道,“你放心,它肯定會帶你出去。”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它也算是‘死物’。别說三息,一息它就能穿過去。你肯定會沒事的。”
說罷,他捏了捏任峰搖的臉,“不想弄得跟生離死别似的,出去之後再親你。”
任峰搖:……你真的一點都不避諱人啊。
荊越:……你真的一點都不把我當人啊。
任峰搖還要開口,危宴甯已經閃身進入駕駛艙。船身緩緩升起,在半空盤旋兩圈後,猛地加速沖向結界缺口。
任峰搖死死盯着越來越近的結界裂縫,心跳如擂,可這份緊張突然被異樣感取代。
他的四肢突然失去知覺,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木化,灰褐色的樹皮紋理順着指尖迅速向軀幹蔓延。
最後的意識裡,他隻記得自己變成了一截人形木頭。
再睜眼時,捆仙索正勒得他胸口發悶。身體被帶着向前彈去,他艱難扭頭,看見仙舟上衆人也都陸續恢複了人形。
好消息是,所有人都成功穿過了結界,木化的軀體也都恢複如初。
壞消息是,荊越因靈力耗盡陷入昏迷,可那些捆着衆人的藤蔓卻仍未消退,此刻正盡職盡責地将人綁在船上。
更壞的消息是,這艘飽經摧殘的仙舟,經他們兩次砸向結界,已經不堪重負。闆裂縫中不斷迸出木屑,飛行速度越來越慢,竟開始緩緩下墜。
而正下方,正是那道逐漸愈合的結界裂口。
任峰搖一動,身上的捆仙索便松開了,随即便向駕駛艙方向飄去,危宴甯就是在那個方向,不知荊越是否來得及将他木化,更不知他是否已恢複人形。
他無暇細想,抽出纏枝,一劍劈開離他比較近的幾名弟子身上的藤蔓。那些弟子一獲自由,立即效仿他斬向更多同伴。
但任峰搖心裡一沉,這樣太慢了,根本趕不上仙舟下墜的速度。
他心如電轉,也不管有沒有用,将手掌重重按在船闆上。
情急之下,任峰搖隻想到用自己天生就會的能力,将藤蔓電開,他心知藤蔓難以導電,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樹人樹人,始終有人的成分,始終是怕被雷擊的。
任峰搖催動全部靈力,用力一擊,掌中迸發的竟不是預期的雷光,而是一團紅紅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