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蘇晗站在原地喊了幾聲，房間裡傳來她一個人的回音。

下一刻，木門被推開，一個婦人推門走進來，打趣着說：“大老遠就聽到聲音了，阿秀你在幹嘛？”

“今日可是小螢那丫頭大喜的日子，平日裡對她再怎麼不喜，今日也得高高興興的把那孩子送出門去。”

婦人的話猶如當頭一棒敲在蘇晗頭上，阿秀是誰？小螢是誰？眼前的這人又是誰？一連串的問題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她不是剛還和寒之他們在一起的嗎？怎麼轉眼間就成了别人？

蘇晗沒有接那婦人的話，她警惕往後退一步。

婦人瞧見她的小動作，原本一張慈祥的臉拉下來，叉着腰快步走到蘇晗身邊，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嘴裡不斷念叨：“你看看你，都多少年的了，怎麼還跟小螢一個孩子過不去了？要我說啊，小螢姐弟倆這些年來也是真的把你當親娘一樣孝順，那倆孩子都是打心眼裡對你好。再說當年那也不是小螢他們想的啊，兩個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聽姐一次，這次就和和氣氣的，高高興興的把小螢火嫁出去，那樣别人也說不得你什麼。”

婦人嘴上說個不停，邊說邊神神秘秘的往她的手上塞了本畫冊。

“一會記得交給那孩子。”

蘇晗一句話沒說，被迫接過來，她下意識打開看了一眼，隻一眼，就被裡面的内容給震住。她一下瞪大眼，連忙把畫冊重新還回去。

“這、這給我不合适。”

因為羞臊，蘇晗整張臉爆紅，婦人因此取笑她。

“都是生過孩子的人了，怎麼還見着這畫就不好意思起來了？總不能是當寡婦幾年後變回黃花大閨女了吧？”

夫人不由分說的把畫冊重新塞回蘇晗手裡，推辭不過，她隻能含淚收下。

到了現在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己大概率是進入到什麼幻境裡來了，很大可能就是當時自己看到的那幾道人影，卻是沒想到自己變成了其中一位婦人。

蘇晗隻得陪着婦人站在一起，聽她交待自己一會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那個婦人一直叮囑她比如“要高高興興的”，“一家人就應該和和美美”的之類的話。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什麼定位的蘇晗隻能一直陪着笑，把婦人所說的話全應下來。那婦人見她今日這麼好說話，也不再折騰，眉目間的神情也緩和許多，樂呵呵的拉着蘇晗的手一起站在門邊。

過了大概一刻鐘，一個穿着紅色衣服的女子被幾個婆子擁着走過來。她走到門前，看到站在門邊等待的蘇晗，張嘴小心呼喊：“母親。”

蘇晗歎了口氣，對着她到：“進來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不是想故意為難人家，隻是她現在也很糾結，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婦人見蘇晗這态度，在後面恨鐵不成鋼，她走上前拉住少女的手：“小螢啊，你别介意。你母親她隻是看你要嫁人了心裡不是滋味，她心裡啊是舍不得你的。”

聞言，被換作小螢的少女勉強笑笑。

“蓮姨，沒事的。”她回握住蓮姨的手，反過來安慰。

蓮姨歎一口氣，憐愛道：“诶，好，好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都該高高興興的。”

“嗯。”小螢扯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跟蓮姨她們一起進到房間裡。

房間裡，蘇晗難受的像是有螞蟻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看到一群人進來，心裡覺得尴尬。就在剛才，她在房間内的銅鏡前瞅了瞅，雖然算不上多麼清晰，但還是能看出來是自己現在身體的臉，沒有變成其他人的。

蓮姨她們進來之後，她有點局促的走開，就看見那個叫小螢的少女被擁着坐下。她們幫她整理衣裳，替她整理整容。

大概又是幾個刻鐘過去，其他人陸陸續續走出去，房間裡隻剩下來蘇晗，蓮姨，還有小螢。

蓮姨将一把木梳塞到蘇晗手上，鼓勵的目光看向她，輕輕推了她一把。

“去吧，那孩子等着你呢。”

她被推的差點一個趔趄，拿着梳子手足無措走到小螢的身後。

蘇晗從上往下看去，看見她緊張的捏着自己的手，甚至因為用力一雙手都被捏的發白。

銅鏡裡倒映出一張清麗的臉來，哪怕不去盯着銅鏡看去，蘇晗也知道這是個美麗的姑娘。

——出嫁的新娘是最美的，她的腦中忽然想起來這句話。

不知不覺間，蘇晗的心軟了下來。她的手輕輕抓起小螢的一頭黑發，用木梳慢慢梳過，努力回想自己以前從電視劇裡看到的台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①

樸素的木梳一遍又一遍的梳過小螢的發尾，祝福的話語從蘇晗的口中說出來，此情此景，讓她的心裡不覺也生出來幾分怅惘。

“小螢，等嫁過去了就好好過日子，要是覺得委屈了就回來找母親，或者找你蓮姨她們。”

為了不讓人察覺到異常，蘇晗盡量讓自己的話符合現在的人設。

“多謝母親。”小螢的手搭上她的手，看着鏡中自己那張不算清晰的臉，還有倒映出來的那模糊的身影。

看她們二人之間如此融洽，蓮姨心裡别提多欣慰了，如今就連小螢也要嫁做他婦，她忍不住眼睛一酸，拍了拍蘇晗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