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曳步伐一頓,低聲道:“畢竟這裡是平陽,周捕快不喜我過問太多也很正常。”
說罷,她思考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們這趟還是太顯眼了,等接到師傅,就迅速回鳳州,不要耽擱。”
李長風撓了撓頭:“嗯嗯,你說的對。”他想了想,回過神來,“師妹你是不是害怕啊,沒事啊,我能保護你!”
李長曳看着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師兄,忍不住搖頭失笑:“害怕倒談不上,隻是我還要回鳳州當差。我們不能在平陽待太久,再說——”她話音頓了頓,目光微微閃動,“還有人在等我。”
李長風:“等你?阿月嗎,不是給她留過條子了嗎,她餓不死的。”
李長曳微微一怔,心中卻浮現出另一個身影。她抿了抿唇,沒有反駁,也懶得解釋,索性擺擺手道:“行了,先回客棧歇着。晚些時候,我們再去縣衙門口接師傅。”
李長風撓了撓頭,低聲嘀咕:“行吧行吧。”
兩人并肩而行,氣氛雖然平靜,但李長曳的目光卻時不時掃向四周,像是在留意什麼。她眉心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此時的鳳州,大雪紛飛,山川城鎮盡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官道也被大雪封得嚴嚴實實,往來的人馬不得不折返,偶爾有一輛馬車掙紮着碾過積雪,留下深深的車轍和淩亂的馬蹄印,很快又被風雪吞沒。
陶勉坐在縣衙的書房裡,低頭批閱公文。書房裡的火爐燒得很旺,暖意融融,但他的面色卻隐隐泛着幾分蒼白。偶爾傳來一聲低沉的咳嗽,打破書房裡的沉靜。
趙霆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眉頭一皺。他原本是來送信的,看到陶勉的模樣,火氣卻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我讓你早點回,你倒好,偏要在那裡等了一晚上,活該!”趙霆将信件重重放在桌上,語氣中帶着幾分責備。
陶勉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行了。”聲音略顯沙啞。
趙霆見他如此平靜,火氣反而更盛:“行了?二公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約她去泛舟,自己在江邊呆了一晚上,這大冷天的,她沒來,你就不會自己回來嗎?”
陶勉卻隻是低下頭,繼續翻着桌上的公文,沒有接話。
趙霆無奈地歎了口氣:“第二天一大早,我還看到你去了她家。結果呢?人呢?”
陶勉的手微微一頓,停在一頁紙上,低聲說道:“沒人。”
趙霆愣了一下:“沒人?”
“嗯。”陶勉語氣平淡,卻掩不住眼底的黯然,“她不在家。後來問了阿月,說她有事出門了,很快就回來了。”
陶勉覺得,這個“有事出門“是假,不想見自己才是真。
他原本還想追問,但阿月隻匆匆留下這一句話,就忙着和其他衙役處理官道積雪、馬車打滑等事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趙霆狐疑地看着他:“你信這個理由?”見陶勉不答,他皺眉想說什麼,卻又咽了下去,改口道:“算了,這次就别折騰自己了。”
他将一份公文遞到陶勉面前,語氣中透着幾分嚴肅:“大雪封了路,這調令現在才到。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讓你十日内趕到京城。算算時間,三日後出發最合适,雪也該化了些,你還能趁這幾天養養身子。”
陶勉接過調令,低頭快速掃了一眼,神情未變,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趙霆卻沒有離開,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陶勉察覺到他的遲疑,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麼?”
趙霆露出一個頗為複雜的表情,從懷中掏出另一封信。那信封字迹張牙舞爪,一看就是三皇子的風格。
“這個。”趙霆将信遞過去,“又是那位殿下讓人帶來的,剛送到。”
陶勉接過信,抽出信紙,目光在上面的字句上停留片刻。他的眉頭輕輕皺起,随即擡頭說道:“信裡說,他的線人在岐州平陽縣附近發現了渡魂堂的蹤迹。”
趙霆一愣:“渡魂堂?”語氣中帶着幾分警覺,“不是多半的兵馬已經被我們收回了嗎?還有殘黨?”
陶勉将信紙放下,目光微斂,語氣低沉:“未必是他們的殘黨,但平陽值得查探。鳳州去京城的官道正好經過那裡,路過時順便看一看。”
說罷,陶勉起身,将調令和信一并收起,語氣簡短而果斷:“現在就出發。”
趙霆張了張嘴,似想勸幾句,但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好吧,這次路上可得小心點,别又為了等誰耽誤了正事。”
陶勉頓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語氣卻不帶波瀾:“不會。”
随即轉身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