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楓讓我多看着點這邊,免得有什麼遺漏。”她走到李長曳和陶勉身邊,整理了一下額邊的長碎發,微微一笑,“宮女的住處都在後院,若岚單獨一間,其餘幾個年紀較小的宮女擠在另一間。陶大人,李典史,請随我來。”
李長曳看了陶勉一眼,兩人默契地跟上孟素華。
一路上,孟素華低聲與李長曳交談:“若岚是憶楓身邊的大宮女,平日最得她信任。這件事她忽然失蹤,确實讓人意外。不過,她最近似乎有些反常。”
“反常?”李長曳微微側頭,捕捉到關鍵詞。
孟素華輕輕點頭,眼中隐隐帶着一絲憂慮:“具體我不清楚,隻是前幾日見她,總是心不在焉,還聽說有幾次辦差出了錯,憶楓為此訓過她。”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小院門前:“到了,就是這裡。你們先探查,我去看看憶楓那邊進展如何。”
李長曳拱手道謝,随後環視了一圈,對陶勉說道:“進去看看。”
院内一片安靜,似乎連風都帶着一絲凝重的氣息。
那幾名小宮女低頭站在廊下,每個人都瘦瘦小小的,但都頭飾精緻,衣着華麗,其中一個頭上别着一支金光燦燦的發簪,與其小巧的身形倒是有些不太相稱。
李長曳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們,注意到那名别着發簪的宮女微微後退了一步,動作極輕。其他宮女也站得僵硬,雙手攥緊裙擺,神色中透着一股明顯的不安。
陶勉擡手示意侍衛:“搜。”
侍衛們迅速進入各個房間,拉開箱櫃,掀開床鋪,将一切可能藏匿的地方都搜了個遍。李長曳站在院中,目光掃過每一個房舍,觀察着每一個宮女的神情。
果然,什麼都沒有。
一名侍衛走過來,低聲禀報道:“大人,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陶勉聽罷,眉頭微蹙,問那幾名宮女:“若岚失蹤前,你們誰最後見過她?”
宮女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似乎被推了一把,不情願地上前半步,低聲答道:“昨晚若岚姐姐說,要去取些東西,可之後奴婢們就沒再見過她了。”
那名戴發簪的宮女擡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手指攥緊了袖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咬住了嘴唇,沒有開口。
李長曳語氣平穩:“她要取什麼東西?”
“奴婢不知。”開口的宮女聲音更低,“若岚姐姐沒有說。”
李長曳點點頭,陷入沉思。此時,戴發簪的宮女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腳步,頭上的發簪晃了一晃,簪頭的光芒刺得李長曳眼睛微微一眯。
李長曳忽然開口道:“你頭上的發簪,看着倒有些眼熟。”
那宮女一驚,猛地擡頭,神色慌張地擺手:“這是奴婢自己的發簪!”
李長曳道:“我記得,那日宴席上,若岚的發飾,與你這支發簪極為相似。”她目光微斂,上下打量她:“若岚身材高挑,而你個子瘦小,這簪子分明與你不相稱。說,它是怎麼來的?”
那宮女被吓得面如死灰,連連後退,聲音結巴:“奴婢真的不知道,這是奴婢自己的啊。”
李長曳并不理會她的辯解,直接對旁邊的侍衛吩咐:“把簪子取下來!”
侍衛上前一步,将發簪從她發間取下。
李長曳接過發簪,仔細打量了片刻,随後輕輕一按簪子的底部,隻聽咔哒一聲,簪子的頂端竟然打開了。李長曳将簪子倒轉,随即,一根細如發絲的毒針從簪中掉落下來。
那宮女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唇哆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陶勉緩緩轉頭看向李長曳,語氣低沉:“竟然藏在這裡了。”
李長曳拿起毒針仔細端詳,發現這枚毒針與之前從畫軸中發現的那根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這根毒針似乎尚未塗抹毒汁,乍一看更像是一枚普通的針。然而,針身中部卻有一個明顯的空隙,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未完成品。
“現在說吧,這發簪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她轉身盯住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宮女。
那宮女哭着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昨晚若岚姐姐忽然找我,說是将這發簪送給我。她什麼也沒解釋,就匆匆離開了。我還以為她跟着公主走了,誰知道她竟然……”她話未說完,泣不成聲。
李長曳微微點了點頭,擡手将她扶起,語氣緩和了幾分:“你起來吧。”
她轉頭看向陶勉,眉宇間帶着一絲凝重:“這麼精巧的發簪,她竟然送給别人,恐怕是已經料到了什麼。八成是兇多吉少了。”
陶勉剛欲開口,卻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孟素華的身影匆匆出現在庭院門口。
“找到了!”她匆匆說道,目光掃過院内衆人,“若岚找到了。”
李長曳迅速将毒針收回袖中,與陶勉對視一眼,二人立刻朝着孟素華走去。
“隻是。”孟素華頓了頓,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她淹死在井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