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曳和阿月聽到這話都笑了,春雲則微微低頭,好似在憋笑。徐暮輕咳一聲,擺擺手:“好了,别耽誤時間了,趕緊上路吧!”
他們趕到劉家莊時,已近黃昏,晚霞早已半挂在天上。
劉家莊十幾年前還是個熱鬧的地方,此處四通八達,不僅離官道近,還靠河。以前這村裡還有幾個碼頭,往來商旅也不少。然而這些年不知為何,村裡的人少了許多,顯得有些蕭條。
此時,村頭僅有幾位身軀佝偻的老翁,另加一位略顯稚氣的青年,正倚着大樹閑聊。
徐暮背着手,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走在最後頭。李長曳則快步走上前,帶着幾分恭敬,抱拳說道:“老伯,我們是路過的商旅,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村裡可還有驿站或旅館可供歇腳?”
幾個老翁聽了這話,紛紛擡頭打量起他們來。其中一個胡子花白些的老翁開口:“驿站?早就黃了,這地方窮得連隻雞都快養不起,怎麼還能有什麼驿站。”
這話一出口,阿月立刻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語氣裡滿是擔憂:“那可怎麼辦啊?我們家公子可不能在外頭挨餓受凍,要是凍壞了,回去怎麼向夫人交代?”
幾個老大爺聽了這話,眼神頓時變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徐暮身上。他們看了看徐暮的錦衣,再看他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心下估摸着這多半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其中一個老頭挪了挪闆凳站起來,咳嗽了一聲:“行吧,你們跟我來,我這還有地方,勉強能住人。”
幾人道了聲謝,跟着老頭往村裡走去。
然而他們剛走出幾步,原本坐在一旁的那個青年突然站了起來,張口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之前那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皺了皺,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啞巴,住一晚不會有什麼事的。”
那啞巴青年聽了,頓時低下頭,站在原地,靜靜看着他們的背影遠去。
李長曳剛一進村,目光就落在那滿是泥土的村道上,仔細看就會發現,泥土底下可是鋪滿了上好的青石闆,隻是現在年久失修,邊角已經被風雨打磨得坑坑窪窪,顯得有些荒涼。
走着走着,他們路過一座略顯破敗的宅子,宅子的大門半掩着,門口枯枝爛葉堆了一地,門上的牌匾歪歪扭扭地挂着,像是随時要掉下來。
李長曳停下腳步,擡眼看了看,随口問道:“這宅子是哪家的,看着倒挺氣派的。”
老頭腳步一頓,語氣頓時含糊起來:“嗨,這、這是劉家舊宅,早就沒人住了,沒啥好看的。”
說着,老頭趕忙加快了腳步,仿佛不想讓他們多問什麼。
李長曳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對勁,眼神一閃。
她記得那五具屍骨的卷宗上,好像有寫劉家舊宅這幾個字。她側頭瞥了一眼身邊的阿月,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沒有多說什麼,但心裡都記下了這座宅子的樣子。
跟在後頭的徐暮打了個哈欠,似乎壓根沒注意到這裡的異樣。隻有春雲在一旁默默掃了一眼那宅子,輕聲說道:“這地方,怕是有些名堂。”
等到入了夜,整個村子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遠處隐隐傳來的幾聲狗吠。李長曳和阿月悄悄起身,帶上随身物件,輕手輕腳地溜出了住處。
夜裡的劉家舊宅顯得格外蕭索。月光灑在破敗的大門和歪斜的牌匾上,為這座宅子平添了幾分陰森之感。
雖大門未鎖,但她二人為了不打草驚蛇,選擇了翻牆而入。
這院内倒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雜亂無章,反倒顯得有些過于幹淨。地面整潔得像是有人定時打掃,而院子正中的小戲台上,帷幕完好無損,微微擺動,像是有風拂過。
阿月打量了一圈,皺着眉頭,壓低聲音說道:“頭兒,不對勁啊,這地看着還挺幹淨,連灰都不多,這不像是荒廢了這麼久沒人住。”
李長曳環顧四周,點了點頭,心裡也生出幾分警覺。
兩人走到堂屋門口,阿月試探性地伸手一推,門竟然輕而易舉地被推開了。
李長曳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帶着阿月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堂屋内并無什麼特别之處,陳設簡樸。桌椅整齊地擺放着,連灰塵都沒有多少。
李長曳迅速環顧四周,正打算細細打量時,突然聽到阿月的聲音響起:“頭兒,你快看!”
她順着阿月指的方向擡頭,頓時一愣——堂屋正對門的桌上放着一面銅鏡。那銅鏡古樸無華,與之前餘誠房間裡的那面極為相似。
李長曳心裡微微一震,走上前仔細打量。鏡面泛着冷光,清晰得能映出周圍的一切。她望向鏡中,突然發現,院子裡的那個戲台,竟然在銅鏡中映得一清二楚。
她死死盯着鏡中戲台的帷幕,心裡隐隐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突然,帷幕後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李長曳心頭一震,猛地轉頭看向窗外。院中靜悄悄的,帷幕紋絲不動,空無一人。
然而,她再看向鏡中,那身影卻越走越近,直沖着堂屋走了過來。